小路蹬蹬蹬跑上楼,第一时间张望孙露娜,看到孙露娜愁眉苦脸对着一张纸拿笔戳啊戳。应该是在为排版烦恼。小路心里七上八下,想承包孙露娜的烦恼,想挽救孙露娜的快乐,想给她一辈子的安稳幸福,又觉得自己似乎冲动了;骨子里排斥离婚的他,需要更慎重地考核人生的另一半。小路内心斗争激烈,最终,只是默默走过孙露娜的工位。
那封写给所长的信,变成了对自己过往人生的追溯。信里堆满了记忆中的痛点,孙露娜对这封信满意极了,每次读都能把自己感动哭。锦衣不夜行。孙露娜忍不住想找人试读。
桃兮没空,刚经历了爱情小苦难的她与周门康重回如胶似漆的蜜恋状态。孙露娜望着悠哉悠哉在家里磕养成类女团节目的阿圆,心里琢磨开来,反正阿圆那晚听到了跟所长有关的秘密,干脆……
一分钟后,阿圆拍桌而起。
“我操!”
她大喊一声,“你这是自取其辱啊。还是送上门自取其辱的那一种!大姐!孙露娜!咱们血性一点好不好!”
孙露娜的脸由红转白,内心默念自己瞎了狗眼,脸上维持着僵硬的笑:“有那么夸张吗?职场不需要血性。正如优雅是强者的专利,我这样的没有靠山的,只配卑微地活着。”
孙露娜赶在自己进一步失控之前转身,走向卫生间。
阿圆望着孙露娜的背影,想起了自己临行前,爸爸趁妈妈欢天喜地帮她收拾行李之际,偷偷将她拉进小书房,对她说了一些话。初听时以为爸爸诡计多端,想操纵她的情感骗她对孙露娜好一点,今日一看,“姐姐果然病得不轻。”
阿圆呢喃。
孙露娜在卫生间恢复情绪。等她觉得镜子中的人已经重新筑起坚固城墙,才佯装风轻云淡走出去。风轻云淡的另一面,是警惕戒备。她下意识就先难占据主动权:“阿圆你不是来上海找工作的吗?你投了多少简历?”
阿圆眼皮子都不抬,说急什么,先玩几天,逛逛上海著名景点再说。
窗外的玉兰树抽出嫩叶。这种树,先开花,再长叶。开花时花瓣极大,满树的娇媚,摇曳在春风里,美得惊心动魄。
孙露娜看了一会儿玉兰树,想重新续上话题,问阿圆准备在什么行业找工作。话还没有开口,就见阿圆手指屏幕,满脸惊喜,用脆亮的声音叫道:“快看!我山支大哥!”
一个干练亮丽的年轻小姑娘的面孔在屏幕上被镜头大写。孙露娜没有粉丝滤镜,所以并不心动。大致瞟一眼,确实跟桃兮有几分神似。
“我山支大哥就很清醒,知道爱情靠不住,女人要拼事业。”
“是吧。你准备找什么岗位的工作?”
“爱情靠不住,但我妈还是可以靠一靠的。找工作什么的,不着急。”
阿圆谈到她妈妈时的笃定语气刺痛了孙露娜。同样是妈生的孩子,她早已失去她妈妈的讯息,只知道她似乎去了xJ,也可能是内蒙。不知道她如愿将自己重新嫁掉后,生活得幸不幸福?忙碌停下来的时候,夜深人静时,是否偶尔想一下她?
思念漫过她心田,重得让她低下头。
阿圆余光撇见孙露娜的模样,机敏地赶在孙露娜要抬头没抬头之际,收回视线。阿圆暗暗下决心,她要当孙露娜的生命之光,弥补妈妈给她造成的乌云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