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字。以前为过去的记忆纠结,现在为过去的前女友纠结。
他自问并没有抱着任何私心来万凯,自问还是跟以前一样,当断则断。自以为难熬的失恋日子已经过去,大半年了,他已经放下。
但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只是个普通人。他心里存了一根刺,拔不出来就是拔不出来。
今天下午,他在卫生间外面看见她,她的头发仍旧是像刚睡醒时翘起一角,他看着看着,特别想去抚平它,再用力抱紧她。
同一时间,他又很想掐住她的脖子,大声质问她,“你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你为什么为了那么点升职加薪就出卖我。”
出卖对他来说毫不陌生。他身边不少人都可以为了钱出卖亲朋好友。连他亲生母亲也不例外,只看筹码够不够多。他一度以为林维安与他们不同,或者起码他们这段三年多的感情应该值得更多筹码。谁想事实证明还是一样。他几乎都要相信这是人的本性。
他的希望逐层叠加,一旦这泡沫刺破,就毫无悬念坠入绝望。
他认为,分手后真正得体的做法是,笑着跟她打声招呼,淡然如老朋友般相处就好。要是装不认识或者恶言相向,这姿态就太难看。
结果在对上她眼睛的一瞬间,他才发现这对他而言,太难了。
爱恋与痛恨同样强烈,两者交缠,如两根强韧绳索将他束缚得喘不过气。他已经无暇思考。
他只能用最拙劣而毫无情商的办法,那就是视而不见。只有这样,他才能克制内心本能的渴望,维持表面虚假的平静。
林维安当时没叫住他,他头也不回,脚步也不敢停就走了。他一边感到庆幸,如果林维安叫住他,该做什么反应他还没想好。一边又难免隐约感到失望。更让他心烦的是,他不得不承认,失望的情绪远远超过庆幸。
谁知道,等他和众人一起准备去吃个下午茶,再去参观时,猝不及防,他又看见她出现。说不清是惊喜还是更多的压力,他心底百味杂陈。
因为她站在那儿,他就需要极为费劲地控制自己的眼球。而她坐在他旁边,他全身每一寸神经没法不绷紧。
闻着她熟悉的香气,他脑海里几乎要冒出令自己不齿的念头,却又因为切齿的恨意生生压下了。
他情不自禁想起过去。她戴着框架眼镜,扎着乱七八糟的包包头,素颜坐在电脑桌前赶计划书的背影。一扭头冲他抱怨,他做的甜品害她胖了三斤,
她英姿勃发地从房间走到客厅,命令招财不许再追着咬她围巾上的毛球。大胖猫吓得不轻,窜到他身后寻求庇佑。
回忆一波一波扑上来。在见到她之前,他从不知道自己这么想念她。
如同一个人饿久了,反倒不会想吃饭这事。可是一旦舌头重新接触味道,长久压抑沉寂的饥饿感就会报复式爆发,以一种更猛烈的姿态,反扑过来。
他必须要死死掐住自己的手心,才能控制这样的想念。
“波什波什!血贴血贴来!”
菲佣取了止血贴过来,看他手心上何止是擦破了点皮,还流了血,立刻大惊小怪地跑去取了纱布,坚持要把他的手裹成粽子。
顾永言:“……”
顾永言这边如何纠结,林维安完全不知道。但她昨天的心情也不比他好多少,跟坐过山车似的。等她回家了才发现自己压根没找到机会,给顾永言解释解释这个误会。
可说到要解释吧,要怎么解释?她没有透露过他的一切信息,也没有出卖他图利?她本来就该升职的?也没点证据,全是空口无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