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树叶烧水洗澡,不仅把自己搓得干干净净,还给大黄洗了澡。
他湿着头发躺在炕上,舒服地发出声,“啊——”
外面已经黑透了,屋里点着的蜡烛只够照亮半个炕。梁树叶看着上方黑乎乎的屋顶,一时半会儿也没睡意。
他将行李拎到炕边,将里面的书本和衣服都拿出来。
打开炕柜,他把干净衣服叠好收进去。脏衣服扔在炕里边,等明天拿出去洗。
炕柜里的东西有些乱,显然被人翻过。梁树叶站直身子,挨个看了自己的东西。
乱是乱,东西没少。想来是小丛他们下山来过他的屋子。
“咦?哪来的信?”
梁树叶捏出一封堆在杂物底下的信。他不记得他收到过信。
信纸展开,稚嫩的字迹映入眼帘。
打头第一句是,“树叶哥哥,是云善呀。”
梁树叶笑出声,对着炕下趴着的大黄说,“大黄,云善弟弟会写字了。他还给我写过信呢。”
大黄动都不动,脑袋趴在自己的爪子上,大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主人时常和他说话,他习惯了。
“你挨打了吗?”
“嗯?”
梁树叶皱起眉头,“好好的问我挨打了吗?云善弟弟在想什么。”
“南方在哪里?”
“南方要一直往南,在很远的地方。”
梁树叶自言自语地回答云善。
“树叶哥哥,荔枝好吃吗?”
“唉,我也没吃过荔枝。荔枝干挺好吃的。”
梁树叶
自说自话,“我带了荔枝干回来。”
“小丛哥哥说南方冬天没有雪,真的吗?”
“真的,真的。真的没有雪。”
梁树叶说,“南方比咱们这暖和多了。”
“花旗、西觉、小丛、兜明、坨坨、云善,我们都好呀。”
梁树叶很高兴,“好就好。”
“坨坨给你衣服里塞钱了。”
梁树叶,“我看到了。”
“我也想下山玩。”
“我也想你下山。”
梁树叶将信又看了一遍,仔细地收好。
他以为只要等上几个月,兜明就会带着云善弟弟、小丛和坨坨一块来接他。
可是这一等就等了五年。家里的粮食堆得满满的,却一直没人下山来扛。
回来的第二年,梁树叶去镇子上的学堂里读书。他特地跑来山上,坐在拐弯的石头边,“以后你们别去西莱村学堂接我。我不在那读书了。我马上要去镇子上读书。”
“我带你们走一趟你们就知道怎么走了。”
梁树叶抬头看向雾气弥漫的山林,“还是隔六天休一回。”
他从下午坐到日落西山,没有得到一点回应。站起身拍拍裤子,梁树叶带着大黄安静地下山。
每次有心事,梁树叶就会带着大黄去云灵山,坐在拐弯的石头那,把心里的事说出来。
这五年他去了无数次。
“我来报喜了。”
应付完家里贺喜的人,梁树叶带着大黄独自上山,“我考上秀才了。”
“花娘,西觉,你们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