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瞬间清醒过来,才发现他仍在自己的床上好好地躺着,下身一片湿凉。
唐宝明终于明白过来,一头扎到枕头上,捏起拳头用力敲自己的脑袋。
7天台
唐宝明曾尾随唐云生去过一次美术教室。那间教室和一般的教室有些不同,靠走廊这边的门相当厚实,扁而长通风窗几乎开到墙顶上去,只差没在门口挂上“不许偷看”
的牌子。那次唐宝明绕着墙根转了几个圈圈,硬是什么都没看着,什么都没听到。
这天他还是忍不住去了,在外面靠墙站着,也不敢凑到门缝上去看;心想能有这么几米的靠近,应该知足了。正要溜回家去,被突然狂响的下课铃吓得站住。想到崔堤下课了可能会出来,又拔腿跑下楼去。谁知才转过弯,就听到下面有人喊:“崔堤!”
崔堤应了一声,和几个男生推推搡搡地从楼梯正对着的教室出来。
唐宝明立刻退了上去。明知道崔堤看不到他,却紧张得心脏几乎从胸腔里跳出来。耳朵里仔细分辨,他们似乎走远了,这才提一口气溜下去。才跑到那间教室门口,却撞上正从里面出来的唐云生。
唐云生叫了两声“宝明”
,他反应过来:美术班的课不一定都在美术教室上。
唐云生看他脸色不对,问:“出什么事了?跑到这里来找我?”
唐宝明两手插进裤袋,突然有了主意:“我的钥匙锁在家里了。”
唐云生掏自己的给他:“我还有一节课,你回去别乱跑。”
唐宝明接了钥匙,说了声“知道了”
,一路小跑着回家;裤袋里两串钥匙相互碰撞着,叮当乱响。
回到家里呆坐着,几次拿起手机,却连“你到学校了吗”
这样的话都发不出去。吃过午饭照例要睡午觉,可是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个梦,渐渐地出了一身汗。正懊恼地辗转着,听到一串玻璃撞击的清脆响声,抬头一看,窗户外面一根细绳吊着一只玻璃瓶,一下一下地撞他的窗户。
唐宝明跳起来,趿了拖鞋一口气冲上楼顶。天光光,水泥地一片白茫茫。崔堤居然还趴在边上拨弄手里的绳子,唐宝明一下子什么都忘了,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猛拍他肩膀:“崔堤!”
随便说说笑笑,应该还是可以的。
崔堤浑身一抖,“啊”
了一声,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唐宝明偷袭得逞,站在后面大笑。崔堤并起手指一圈圈地把瓶子收回来,说:“拜托!要不是我事先就把绳子绑在手腕上,你这么一吓还不吓得我直接把瓶子丢下去了?”
唐宝明吐吐舌头:“你刚才算不算吓我?”
崔堤哼了一声。唐宝明说:“我请你大吃一顿吧,算是补偿好不好?”
崔堤转身朝楼梯口走去:“勉强。”
唐宝明拖住他:“不是那边——”
崔堤不解:“不下楼么?”
唐宝明拉他到水塔边上。看看前面,哭笑不得。栏杆底下,一排闪闪发光的玻璃瓶:盐浸的杨桃,萝卜,梨,豆角,柠檬……唐宝明没留意到崔堤那个有点想把他扔到楼下的表情,说:“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