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全问出来,就好像憋了半天的屁终于放出来了一样畅快。
季槐风的肩膀耸了耸:“大概一个月之前我遇见一个拿弓的人,他说那把弓是在你这里换的,所以我知道了你的名字。我到龙虎镇来,是为了换点东西。我之所以谎称是你的朋友,是因为他们——就是守门的那两个人说今天不是交易日,不准我这个外人进来。结果他们说你打猎去了,我只好到镇外到处找你,然后想办法让你带我一起回来。然后你都知道了——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刚好被那条狗压倒了。”
想想今天发生的事,好像确实是那么一回事。为了扩大知名度拓宽他的“手工艺品”
的销路,他在换食物的时候都会反反复复地说自己的名字。被那么一两个人记住也是正常的。
但是他立刻发现了破绽:“你骗谁呢!你杀那条狗,然后要我和你一起带回来的时候,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就是顾小橹!我的名字还是我自己告诉你的!”
“哦,那是因为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换弓的人说你很好认的,龙虎镇上唯一一个胡子剪得像狗啃一样的人就是你。”
顾小橹:“睡觉!”
顾小橹向来说话算话,说了睡觉,就真的睡觉。没过多久他的呼噜声就穿透了头顶的石棉瓦,冲向无尽的太空——同时被刺激的还有季槐风的耳膜。
季槐风小心翼翼地转身,支起脑袋,借着火塘里剩下的火光打量他。
季槐风一直看了很久。
夜很长。天还没亮,顾小橹就醒了过来。
这一夜他睡得无比安稳。从前——无论是到处流浪的时候,还是在龙虎镇住下来以后——他总睡不踏实;睡着了还老做噩梦。不是梦见猛兽在后面追,就是梦见一群陌生的满脸都是血的人要打死他把他吃掉。
于是每天醒来的时候都累得像脱了一层皮。噩梦天长日久地做下来,他的精神一天不如一天。他在外面很难打到猎物也和这个有关系。
今天这样还是头一回。他在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真的是休息过了。
他按照自己睡饱的程度推测现在应该是早上八点钟的样子。他揉揉眼睛,透过墙壁的缝隙看到外面的街道上已经有人举着火把在走动。他闭眼眯了一会儿,想起昨晚吃的那一顿饱的,又忍不住傻笑起来。
身边有轻微的鼻息声,季槐风还在沉沉睡着。
顾小橹照例打个呵欠,伸个懒腰,准备起床。就在他撑着草垫准备爬起来的时候,他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劲。
他身上明明只盖着一张羊皮——那还是他用整整三张弓才换来的——怎么那羊皮突然变得很重很重,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
屋里还是黑得什么都看不见。顾小橹惊叫出声。
压着他的东西忽然动了一下。他听到季槐风的声音迷迷糊糊地问:“小橹,怎么了?”
“别动!”
顾小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鬼鬼压床!”
季槐风:“啊?”
“压在我身上!”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