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我只觉她是救苦救命的活菩萨。
“只是,大婶年纪大了,平常难免有些病痛,这看病抓药的钱哪……”
话已至此,我当然立刻就问:“大婶您要多少?尽管开口。”
她眯着眼伸出两个巴掌。
“十个大钱?”
“白银十两。”
这不是宰人么?!
我斜眼看她:“大婶,你看我这样狼狈,像是拿得出十两白银的人么?”
她低头看我的脚。
“你的鞋——”
虽然不太明白我这双又湿又破的鞋子和十两白银之间究竟有什么对等关系,但是眼下进城要紧,我立刻点头。大婶居然掏出一双寻常的布鞋给我;我找个僻静的地儿换上了,又往脸上抹了一层黑泥,跟在大婶身后顺顺当当地进了城。
待走到闹市中,我喘过一口气,同大婶攀谈:“也不知道为什么城门突然查得这么紧?”
大婶白我一眼:“看你就是出城混了整夜不回来的。梁王死了,你居然还不知道?”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我傻笑:“大婶您开玩笑的吧?这死的……哪儿的梁王?”
死的难道不应该是我周王?
大婶笃定的说:“东郑西范,南周北梁。死的就是北边的梁王。”
眨眼间天地颠倒。我一个站不稳,几乎跌在地上。
北边的梁王,当然就是姬白。
☆、〖叁〗
大婶拿着鞋走了,丢下我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站在街头。
姬白竟然死了。
死了。
生死这回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见多了也就没感觉了。我渐渐地缓过一口气来,眼神也清明了。然而看着街上周围熙熙攘攘的人流,委实觉得人生真是又寂寞又哀伤。
姬白推我下河的帐我还没算,所以我决定不要为他难过。
但既然他死了,我现在现身,也不怕再来杀我一次。我两脚拖在地上慢慢地挪回周国会馆去,一边琢磨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姬白一把推我下水的时候可是精神抖擞力气十足的,怎么会一夜之间莫名奇妙地死了?
就这么走着,肩上竟然又被人拍了一把。
我怒,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拍我肩膀?!
“兄台慢走——”
这次是个打扮得十分招摇的少年——一身浅绿色的长袍嫩得仿佛能掐出水,头上斜插着一根白玉簪。配上那张白得有点过了头的脸,整个人像足了一棵刚洗干净的大葱。
我对这类只差没在脸上写着“轻薄之徒”
的家伙向来没好感,于是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转身便要走。谁知大葱一把拽住我,“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