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冽的双手似被蟒蛇一般的锁链束缚着,肩膀如同起伏的山峦。
他静静地垂着头,身形若被淹没的古树在水池里笔直地伫立,如果不是胸口微微起伏,好似没了半点气息般。
米丘调整了一下呼吸,视线从他的肩膀来到脖颈。
许是因为被人锁住双臂,领口有些松散,露出胸膛前薄薄的肌肉。被浸湿的黑袍紧紧贴在胸口,濡湿出饱满的弧度,一滴缓缓融入了腰际。
米丘看着他缓缓起伏的胸膛冷哼。
这个狗崽子,明明已经醒来了还装作昏迷,就这么不想看见她吗?
她咬牙切齿,故意上前一步,将手贴在他的颈侧:“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你和我了。莫要装了,我知道你早已经醒来了,这点迷药还迷不倒你。”
锁链一阵晃动,江冽缓缓睁开眼。
昏暗的地下,他的瞳孔像是一弯井中动荡的明月,回荡终止只留下死寂般的霜华。
米丘顿了顿,“你刚才为什么装昏迷不想看我?”
江冽没有说话,只有睫毛微微垂着,眼底不见有她半点身影。他越是沉默,米丘的怒气值就越高。好啊,臭小子,和她玩上冷战了?!
“我就那么面目可憎吗?”
米丘的胸膛快速起伏着,“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回答她的只有沉默,米丘将手收回来,这里阴冷潮湿,她不自觉打着哆嗦,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你不
愿看我,到底是因为我是焚天教的少主,还是因为……不想面对我这张脸?”
她主动揭下面纱,缓缓靠近对方:
“江冽,你好好地看着我,我难道变了吗?”
江冽缓缓抬眼,即便眼底有了米丘,也似视她于无物。米丘的指尖一颤,她深吸一口气捧起他的脸颊,和他对视:“你现在看清楚,这是一张陪着你走过正心宗、药王谷、济世堂的脸!这是和你出生入死了三个月的脸。这是一张为了你找秘籍,差点失去性命,但你却无动于衷的一张脸。还是当初的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你为什么就不敢看我?”
江冽垂下目光,似乎连听她说话都不愿。
米丘怒极反笑:“好,也许在很早以前你就不愿看见我了。听说我失踪后,你没有丝毫的反应……”
说到这里,她的喉咙一动,“也许马儿和小骡失踪,你都会为他们立个坟,但是我消失后,却连一滴眼泪一培土都得不到。从始至终,是我自以为是罢了。”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顿时一变:
“不过。我现在都是焚天教的少主了。一句话就能决定你的生死。以后这里就只剩下你和我,你就算再厌恶我,也只能看着我!”
米丘的声音像是寒泉一般在地下回荡,自从和江冽认识的第一天起,她的声音永远是温温柔柔的,如今这般冷硬还是第一次。好似一朵白莲终于露出自己瓣叶下的尖刺来
。
然而这刺,也带着能刺伤自身的颤抖。
江冽毫无波动,只是在听到“少主”
两个字之时,长睫若有似无地一动。
她松开手,刚缓缓后退一步,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少主,钥匙拿来了。只是应护法说……江冽即便身中迷药,也难保不会暴起伤人。少主还是、还是小心为好。”
“你跟她说多谢她的好意,我觉得她说得对。”
米丘的胸膛微微起伏,“咬人的野兽是不能被放出来的。”
她将钥匙拿过来,用力向墙角一扔,转头就走了出去。
“哎?!”
小弟子一惊,看着毫无反应的江冽,一瞬间竟然手足无措起来。他挠了挠头,也不敢捡墙角的钥匙,只能连滚带爬地跟上。
“少主,您慢点!”
米丘走得怒气冲冲,系统小心问她:“宿主,虽然你打算用你的身份给江冽‘脱敏’,但是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还把他扔在水牢里……”
米丘看起来还没有恢复冷静:“又泡不死他,这只是刚开始而已!”
米丘一开始没有用冷言冷语刺激他,还稍稍透露出自己的“余情未了”
、“旧怨难消”
,就是为了用以前的纠葛化解一点仇怨,要不然一开始下药下得太狠,那就不是“脱敏”
,而是“结仇”
了。
没想到她都后退一步了,这狗崽子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特别是她提到自己出生入死地为他找秘籍,他连个坟也不给她立一个,他大爷的他的
眼珠子都不会动一下,难道他就不会愧疚吗?
她本来用他的冷漠作为借口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如今也不知道是否“假戏真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