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想越紧张,越想越恐惧,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外面周围还有楼道的动静,时不时地抬起头来瞄走道中间通向楼梯间的大门,生怕一个不注意里面就冒出斌哥带着陈剑龙和无数的小弟还有警察直扑我而来。
经常我都想走到房间外的阳台上去查看大楼外的情况,可本来就感觉廖师傅对我不太满意,他不闲下来,我打着下手更不敢擅自离开。难得每次廖师傅停下来抽烟的空档,我就仿佛如临大赦,第一时间走向阳台,为了避免廖师傅怀疑什么,又不敢跑起来,还要装作没什么目的的样子。
终于快十一点的时候,楼道传来上楼梯的脚步声……
听起来只有一个人,我稍稍放下心来。
是斌哥。他提着很多菜到了,我一边干活一边抬起头来看了看他,打了声招呼。斌哥朝我点了点头,然后招呼大民过去提菜。看他的表情、神色没有什么异样,我的心终于踏实了些。
大民接过菜下去做饭了,斌哥在工地巡视、晃荡了一圈就走了。
没过多久就到了下工吃午饭的时间了。我和他们一起去洗手时才现一个上午神经太紧张,双手被地砖磨破皮了都不知道。
午饭做的特别多,大民告诉我每天都是午饭晚饭两餐一起做,省事,晚饭都是吃中午剩的,要习惯。廖师傅听了摇摇头说道:
“你这细皮嫩肉的,哪能吃得了工地的苦!要不晚上叔带你去认个姐姐?包你天天三餐都有大鱼大肉吃!”
“对,何止大鱼大肉,保不齐还有香喷喷的大馒头、大鲍鱼吃!美死你!”
旁边一个工友贼笑着附和道。
我没听懂话里的意思,腼腆、客气地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也是农民的儿子,没有那么娇气。出门在外每餐有粗茶淡饭馒头啥的就已经很满足了,况且我也不喜欢吃鲍鱼、海鲜那些。”
我不说话还好,这句话一出口,七八个吃着饭的工友们有四五个都笑喷了饭,一时间大家尽皆笑得前仰后合。
我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举着筷子、端着碗,停下了正嚼着饭的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般愣愣地看着他们。
大民笑得五官都扭曲了,脸涨得通红,紧闭着眼,嘴里“呲呲呲”
地边笑边往外喷着饭,一边强忍着、一边夹了块肉放到我碗里说道:
“没事没事,馒头好吃,鲍鱼更好吃,要营养均衡,不能挑食。”
“哈哈哈~”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我年纪尚小,又未经人事,根本听不明白他们的笑话,也不知是善意还是恶意。加上内心有沉重的心病,他们的笑声在我心中觉得有些刺耳。
下午,廖师傅对我越来越不满,渐渐开始数落我,说我像头猪一样,看了一个上午,连对角线都还对不齐,手笨脚笨的,动作又慢,看着就来火!
我是从小离开农村后就基本没怎么干过这些体力活,一时间确实比较笨,也跟不上节奏,再加上上午心情复杂,不够专心,确实影响到了状态。
我一句骂都不敢回嘴,只能尽力做到更好。到了傍晚收工时,廖师傅喊住了大民:
“民仔!你明天开始就不要再让他跟着我了,帮不上什么忙,还烦得很。”
大民听完愣了会,思考了下拍拍我肩膀说道:
“没事,那明天开始你跟着我。”
我点了点头。
晚上吃完饭后,他们都要出去逛街,大民要我一起去,我暗地里一直在等着罗辉的电话,没有一点玩乐的心思,就婉拒了。
我和大民要了几根烟,独自上到1o楼坐在楼梯上抽烟。窗外夜色如约而至,远处又辉煌起来,我心中的孤独和伤感以及不安也跟着又升腾起来。
已经两天了,除了睡觉的时候,基本每隔个把小时我就会拿出手机看下是否有电话打来或者信息来。可是并没有,一直没有……
烟抽完了,我趴在膝盖上,思虑重重……几滴眼泪不自觉间滑下脸庞,滴落地面……
我就这样一个人一直坐在黑漆漆的楼梯间、一直趴在膝盖上,痴痴傻傻地等着,也不知道在等什么。等罗辉的电话?等大民和工友们回来?又或者只是为了等黑夜过去吧……
以前在家,无病无灾、平安喜乐,夜晚是温馨的,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会如此讨厌甚至恐惧夜晚,更从来没像现在这般觉得夜这么难熬……
第二天,大民带着我,教我配料、调料、打浆,然后我提着浆桶跟着他,给他打下手。渐渐熟悉后,他又教我手持抹泥刀帮他先抹上一层打个底。
这活比铺地砖轻松些,但就是挺脏的,没多会功夫,我身上已到处是白灰腻子粉。不过跟着大民,我心里压力小很多,也更放松,手脚渐渐麻利起来,活也越干越好。
晚上大民不再让我一个人待在工地,硬是把我拖了出去。
他们带着我一路走,越走越繁华。经过某处足浴店前,大民说他腿酸好几天了,扯着我进去,非要请我泡脚,我没进过足浴店,也不想让他破费,死活不进去,无奈之下,他只能让我跟着廖师傅他们,自己进了去。
一路上工友们66续续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去了,进录像厅看录像的看录像、进游戏厅打游戏的打游戏。我则跟着廖师傅和另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工友老猫一路转,来到了一条小巷子。
进小巷子二三十米后,来到一处门口挂着转灯、里面灯光绯红又朦胧的理店。里面坐着一排脚踏高跟、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时髦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