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小豪紧紧握着我的手点点头。
经过这么久的勘察和规划,我已很有把握,只是有几方面顾虑:
第一,废料坡坡度太陡,得找时间、找机会先训练一下,免得到时身临其境腿软。
第二,废料坡上都是碎砖块,踩上去嘎吱嘎吱,响声很大。这个问题不解决,极易暴露,要是被抓回来,一顿毒打是小,以后再想逃离势必难于登天。因此,必须保证要么不出击,要么就一击必成!
第三,河面足足有七八十米宽,而且水下情况不明,深浅不知,唯一的就是流看上去不快。我们的体质都在这连日的劳作和极差的饮食作息中日渐孱弱,要我在水里背负他游一半路程,我怕我办不到,更何况我从未有过水里的救生训练。
要怎样帮小豪安全过去?必须得想一个万全之策。
经过上次的冲突事件后,以前做完饭就走、很少搭理其他事情的胖厨师经常留在这里了,和络腮胡一起对我们进行威慑。他们时不时拿着鞭子到处走动,动不动就找个理由抽人。
那鞭子极其粗糙,打在大家单薄的衣着上,一鞭下去就一条刺眼的红,火辣辣的疼。几天下来我和小豪也都挨了几鞭,但我要他暂且忍气吞声。
因为这些天,我带着他已开始了训练,每天晚饭后在厕所没人时,轮流进去练习攀岩。
厕所靠着大棚后墙,大概有五六米高,都是砖块砌成。我们徒手扒着砖缝、双脚配合往上爬,尽量爬到越高越好,然后再以同样的姿势退下来。
其实废料坡的坡度完全达不到需要攀岩的程度,这么做只是因为我们需要用到这个姿势,预先练习、有备无患。再者把体能训练上去一些,也更加保险。
所以目前我们务必要忍耐、低调,待机而动。
约莫五六天后,大概九月中旬的样子,临近傍晚出棚去取料时,我抬头看了下天,乌云正在不断汇聚,起初没当回事,可没走几步,我就浑身一震,猛然醒悟——今晚或许就是逃离的绝佳时机!
夜里如有雨声的掩护,冲淡我们下坡时踩在碎砖上的声音,那成功的概率将更大!本身人在雨夜就会睡得更香更沉,如果雨下的更大些,雨声更雄浑些,那就太完美了!
我按耐住激动的内心,依旧默不作声地玩着泥巴,虽然如此,内心却无比的喜悦,平日里最讨厌的拌料搅泥,此刻也甩得慷慨激昂。仿佛那一团团泥巴,就是万恶的熊老板、监工和络腮胡,被我甩的噼啪作响!
晚饭后,我们依旧坐在砖堆上抽烟。我一直观察着天空,夜色里,乌云遮住了月亮,看不太清。我祈祷着,雨不要那么快下。
“坤哥,有主意了吗?咱啥时候逃?”
小豪突然问我。
“你准备好了吗?”
“那必须的呀!时刻准备着!就等坤哥一声号令了!”
我点点头,手指放在唇上,示意他小点声,接着对他说道:“我们还能带走谁?”
“没,他们都太迟钝了。他们大部分本来就是流浪汉,可能还宁肯待在这里,有吃有住,出去的话流浪生活更苦。”
“带上大壮吧。”
我觉得大壮正常点,而且通过偶尔的聊天,他跟我还有可能是同一个省的老乡。
“好。其他人我们就真不敢带,一不小心不仅他们带不走,我们自己可能都得被他们拖累而导致失败。”
小豪急于说服我,生怕我犹疑不决。
其实我又何尝不知,想带他们全部逃离这里,即使他们都愿意,那难度和风险也都是极高的。稍有不慎,就前功尽弃,再难脱逃。更何况,他们的状态,真让我感觉很多都无所谓离不离开这里。
……
然而,雨却很快就下来了。我们抽完烟,坐了个十几分钟后,就啪啦啪啦下了起来,不大,也仅仅下了一刻钟不到就停了。这不禁让我大失所望。
在房间稻草上傻坐到大概十点多后,跟往常一样,我们挤出位置、躺下睡觉。不久,小豪也和他们一样,打起了呼噜。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拿出烟走到门口去抽。我靠在门外的墙上,不甘心地看向夜空。
没有星星月亮的夜,空中一片漆黑,我努力睁大着眼睛往天上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突然,一道闪电在远处亮起,照亮了大半个天空!只见黑压压的乌云漫天都是,乌央乌央的,比傍晚有过之而无不及!
巨大的喜悦涌上我的心头,我激动得眼里都要放出光来!
“不!不!不!冷静!”
我对自己说道,立马扔掉了手上的烟,转身回房去睡。
大家都已睡熟,往日极其厌恶的“百家争鸣”
此刻听起来却是那么的动听。
我闭着眼睛,屏气凝神,等待着、祈祷着、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