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是真的。
阮氏竹有一回把表送給小玲玩,小玲當時拿錶盤砸桌子,在三點鐘那個位置留下了明顯的缺口,現在那個缺口還在。除此之外,還有很多細碎的劃傷。
「問你這些不是打算為難你。當時我也很自責來著,我記得我是跟你參加了同一場馬術比賽,你的馬心高氣傲,跟我的馬搶同一個障礙,結果腿摔斷了一條……我知道你心裡難受,我也過意不去,怕你是因為我的緣故耍脾氣離家出走。」
羅明謙將表遞了過去,羅邱淇遲遲不接,氣氛僵持著,羅英韶出聲勸羅邱淇:「弟弟,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羅邱淇良久說出一句「謝謝哥」,手伸到一半,羅明謙故意收回手,看著羅邱淇,從容地告訴羅邱淇:「但是我好像把這塊表和要送去拍賣的表搞混了,名單上登記的,恐怕是我手上這塊。」
第45章古董花瓶
「是吧,我就說這個蛋糕沒有我做得好吃——」
羅毓的話音在她看見僵持的幾人後戛然而止。
她的表情變得不自然,面對羅英韶和羅明謙時不太像個長輩,打招呼說話和和氣氣的,羅明謙回了句「那就,拍賣會上見了?」,然後被他未婚妻半拖拽著走開了。
羅英韶屢次欲言又止,最後她的電話響了,是eric睡前和她報備,她便對羅邱淇說了聲「抱歉」,去安靜的地方接電話了。
許瀾站在羅毓身邊,沖羅邱淇眨眼。她不了解羅家成員之間的關係,不過隱隱聽說過一些不好的傳聞。
實際上她也頗有同感,大家庭內部總是有著相似的矛盾和衝突,於是挽住羅毓的胳膊,提議道:「我們去那邊吧,那邊好像有條藝術長廊。」
羅毓點點頭,和許瀾轉過身走幾步,忍不住回頭再看了眼羅邱淇。
她們走後,阮氏竹小聲叫羅邱淇的名字:「羅邱淇。」
平心而論羅邱淇沒有很在意這塊表。
羅明謙應該也知道,所以想通過挖陳年舊事來激起他的勝負欲,到時候拍賣競價,羅明謙再做做表面功夫,羅邱淇礙於表的特殊意義,不得不多花點錢買回來。
羅邱淇又不是出不起這筆錢。
但是阮氏竹緊張兮兮的,左顧右盼瞅准沒有人望向這邊,拉著羅邱淇朝無人的陽台走過去,還順手反鎖上了玻璃門,拉他到陽台的角落,解釋說:「表我是送給了黎氏彩,她那個時候我猜過她可能會賣掉,我以為……」
他們的另一側是山的夜景,巨大的深藍色天幕在盡頭順次擁攬城市燈光和無聲無息的樹林,阮氏竹擋在這些事物的最後面、羅邱淇的身前,兩人的呼吸消散在晚風中。
「你以為什麼?」羅邱淇覺得好笑,問他。
阮氏竹不是很想回答這個問題,視線偏向腳下的瓷磚,過了片刻才說:「我當時以為我們沒可能了。」
小玲早產,在保溫箱裡待了快有兩周,這一切原本與阮氏竹毫無關係,可是他根本做不到不管不顧。
他前半年想著,等事情解決完,生活穩定下來就可以去找羅邱淇了;第一年結束時想,肯定還有轉圜的機會;第三年開始想,這輩子必須找到羅邱淇跟他道歉……連信心和勇氣什麼時候徹底消失殆盡的都不清楚。
羅邱淇裝作很生氣的樣子,鬆開阮氏竹的腰,那枚閃閃發亮的銀色戒指一閃而過,又被阮氏竹抓住了。
「我錯了。」阮氏竹好聲好氣地道歉,反過來把羅邱淇壓在雕花的欄杆上,大有羅邱淇不說原諒他就不肯放手之勢,這一點還是跟以前一樣無賴。
羅邱淇親了一下他的嘴唇,保持嚴肅,問他:「現在有可能嗎?」
「有吧,」阮氏竹說,「我爭取。」
「那我也爭取。」
拍賣開始前羅邱淇見了幾位熟人,聊不痛不癢的天的時候,阮氏竹始終將和他之間的距離保持在五米以內,香檳倒是喝了不少杯,上二樓的拍賣廳之前,湊上來不放心地問羅邱淇:「那塊表真的沒問題嗎?」
羅邱淇叫他放輕鬆,說:「沒事,我有錢。」
阮氏竹向上走了幾節台階,回頭差點撞到羅邱淇,又問道:「可是柯英縱說你買了一套公寓,真的有錢嗎?」
羅邱淇沉默少時:「……他連這個都告訴你了?」
「不能告訴我嗎?」
「能,可以,」羅邱淇推著他往前走,說,「我坐在你後面,看中什麼拍賣品就示意我。」
羅毓先到的拍賣廳,已經在等阮氏竹和她共同入座了,她手上拿著拍賣名單,遞給阮氏竹看,那塊表在中間靠後一點的位置。
入座後羅毓問阮氏竹:「你們剛才是在聊這塊表嗎?」
阮氏竹不好說不是,簡單跟羅毓還原了當時了場景,羅毓皺著眉一言不發,燈光暗下來,拍賣的第一件藏品便揭幕了。
都是些中規中矩的藏品,成交價都不會太高,畢竟旨在為醫院等基礎設施捐款,羅毓象徵性地買了件古董花瓶,剩餘的時間都在和阮氏竹商量花瓶放在家裡的哪個房間會比較協調。
她頓了頓,猝不及防地轉換問題,問阮氏竹:「你知道表是阿淇在哪裡弄丟的嗎?」
拍賣會迎來了中場休息,頭頂的燈光亮起,阮氏竹被閃到眼睛,回答慢了幾秒。
「在越南。」
「是越南,」羅毓看著他的眼睛,「阿竹你其實可以給我更詳細的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