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中可还有丝毫廉耻之心?你们养育了我?你不妨认真回想一下,从小到大,我的餐桌上摆的是什么?不过是你们享用过后残余的冷菜剩饭罢了。若是运气不好,没有剩余,我便只能默默忍受饥饿的煎熬。家中的杂务,都是我一肩挑起,而这两位‘慈祥’的伯母,整日闲适安逸,我稍有不慎便是拳脚相加。这些,你都选择性遗忘了么?若真有重新选择的机会,我宁可从未踏进陈家的大门。”
“让你做些家务便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女子本就该承担家务的重担,你还有什么资格抱怨?”
周雪梅的反驳显得苍白无力,却依然固执己见。
板车上的陈老太,皱纹密布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与后悔。如
果早些时候知晓陈汐通晓医术,昨日便不至于让这番痛苦延续至今,自己也不必承受如此的折磨。
周围的看客渐渐理清了事情的原委,心中不禁对陈汐的遭遇生出了几分同情与理解。
陈老太太一家的所作所为,实难称为公正。
于是,原本针对陈汐的指责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温和的目光与零星的声援。
陈振文气急败坏,眉宇间拧成一团,“陈汐,你可听好了,掌柜亲口说的,今日这里就只有你能治腿伤,赶快给奶奶诊治一番!”
陈汐的回应平静却坚定,透着不容置疑的冷漠:“你的耳朵是摆设吗?我刚才的话说得很清楚,我,不,治。要找大夫,请自便。”
陈振文气得脸色铁青,他猛地举起手,作势欲给陈汐一点教训。
但话锋一转,陈汐的声音里满是讽刺:“你敢动手?大伙儿都睁大眼睛看着呢,从小到大,只要稍不合他们的心意,便是拳脚相加,我几乎被他们打成了习惯。那位躺在板车上的奶奶,不久前还盘算着把我卖给隔壁村的一个老头做妾,试问这样的家人,我该怎样看待?”
“费尽周折,我才从县老爷那里求得脱离陈家的恩典,好不容易逃脱了那无尽的苦海。如今,他们竟又想对我动手,各位,你们来说说看,这公道何在?”
人群的情绪如同翻书一般,骤然间由同情陈家转为对陈老太太一家的指责,谴责之声不绝于耳。
婉玉在一旁静默聆听,陈汐的过往让她心中生出几分同情,暗暗决定,若陈汐坚持不肯救治,她也不会强求。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陈老太太忽然呻吟出声,声称腿疼加剧。
陈振文趁机正要冲向陈汐讨说法,却被掌柜的一把拦住。
掌柜的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低沉而有力地说:“这里是救死扶伤之地,不是让你任意妄为的场所。再有此类行为,我只能请官府介入,让县老爷来评断你们家里的纷争。”
人群中,各种声音交织,既有劝解,也有不满。
“各位行行好吧,别在这里添乱了,有病自己找地方看去,别破坏了这里的宁静。”
此时,那位与陈汐有过交集的中年妇女挺身而出,她是陈汐坚定不移的支持者,心中愤慨难平,早就想替陈汐出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