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惟在梦境里无法分清时间的流逝,因为她所居住的是空岛上永恒保持春天的地方,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谢剑白不断变化的气质。
他总是一身白袍,谪仙般气质孤冷。
从衣着外貌上,谢剑白似乎从未变化过。可是他和其他剑修之间最大的区别便是,谢剑白久居天尊之位,以天下为公,身上久而久之会沾染凛然不可侵的气势,让人心生信服敬畏,这也是虞惟最熟悉的那个他。
可是在梦境里,随着见面的增多,谢剑白身上的这种大公正然的气质似乎一点点减少,直到消磨殆尽。
梦境中最后一次见到谢剑白,虞惟甚至在梦里都迟疑了一下,面前的男人和她记忆里变化太大,让小猫妖有一瞬间甚至感到不现实。
她已经无法从谢剑白的身上找到她最熟悉的那种淡然高冷沉稳的气质,男人的瞳孔深邃幽黑,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潭,让人感到害怕。
谢剑白身上的阴郁颓靡已经无法掩盖得住,看向其他地方的时候,他的眼神都是彻骨的冰冷漠视,唯有看到虞惟,会倏地展露出深情的温柔。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如此快的转换,让人看起来有些瘆得慌。
“惟惟,你看。”
谢剑白温声道。
他抬起手,一把剑柄和剑骨都是纯白的长剑忽然出现在半空中。
谢剑白握住剑柄,在房间内随手翻了一个剑花。剑
在他的手中行云流水,哪怕是最简单的动作,也有一种令人移不开目光的魅力。
他双手捧着剑,在虞惟的床榻前跪下。
谢剑白伸出手,牵着她消瘦的手指,握住这把的剑柄。
“白色很配你。”
他温柔地说,“喜欢这把剑吗?”
虞惟的手指摩挲着剑柄,她问,“剑上为何有你的气息?”
谢剑白淡淡地笑了。
这还是虞惟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笑容,是俊美漂亮的,可是却显得已经不太像是谢剑白,那种无形中显露出来的颓靡阴郁,甚至显得有些妖冶。
“我用我的剑骨做了这把剑。”
谢剑白握着她的手,一点点让这把剑架在自己的脖颈上,他一边这样做,一边温柔地说,“你可以用这把剑重伤我,死有些困难,因为我有神格。但可以试试。惟惟,想为剑开封吗?就像你以前喜欢的那样。”
做梦的虞惟当然不知道,给剑开封的意思就是第一次见血。谢剑白已经帮她把剑抵在自己的脖子边,她微微一动手,毫不费力,就能割伤他的脖颈,为剑见血了。
虞惟什么都不懂,但她有点被吓到了,这个谢剑白好疯,让很跳脱的小猫妖都不知如何招架,有点害怕。
而梦里的那个被附身的‘她’,便显得淡定多了。
甚至是谢剑白取骨做剑这样疯的事情,她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这把剑似乎考虑到她的身体原因,所以做得十分轻薄,虞惟
很轻易地举了起来,将它远离谢剑白的脖颈。
她在窗棂透过的阳光中看着这把漂亮的白剑,她轻轻说,“既然它以你的剑骨而制,那是不是与你之间还有关联?”
“没错,所以这把剑,是天下唯一能随意重伤我的剑。”
谢剑白说。
他一直跪在床榻边没有起身,这是个能让虞惟很适合伤害到他的高度。谢剑白注视着她,似乎也在期待着什么——太见鬼了,这竟然是小猫妖第一次在梦里看到男人出现类似开心的情绪。
“那这样的话……”
小猫妖不能控制梦里的身体,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举起剑,靠近自己。
谢剑白几乎同一时间伸出手,怕她伤到自己。他抓住剑刃,鲜血顿时顺着他的指缝涌出,在剑身上流淌。
与此同时,虞惟侧过脸,她轻轻地吻上雪白的剑柄。
她抬起头,对着错愕的谢剑白,笑道,“这样做的话,你也能感受得到吗?”
谢剑白的目光越发变得幽深。
白剑被甩在一边,他俯下身,虞惟有些慌乱地眨着眼睛,她感受到他炙热的手掌托住她嶙峋的后背,下一瞬,谢剑白吻住她的嘴唇。
啊!
虞惟猛地睁开眼睛,在床上坐了起来。
她的胸脯起伏着,惊魂未定地平息了许久,才终于缓了过来。
小鸟在窗外鸣叫,微风吹拂,远处还有女修低声聊天的声音,一切都安谧祥和。
虞惟有些心有余悸——上次是阿宁,这次是谢清,
她怎么又做这样稀奇古怪的梦。
梦里的氛围有一种平静却压抑的感觉,让虞惟有点喘不过气,如今醒过来了,才终于觉得呼吸顺畅了。
“小惟,怎么了,做噩梦了?”
旁边的女修问。
虞惟应付得含含糊糊,她变成猫,从窗户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