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洱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攥成拳头。
程阳,你想干什么?
“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叙旧。”
聂铠闭了闭眼。
程阳是寒假的一个午后跟他偶遇的,两人一起去吃了顿晚饭。
他没跟程阳说自己的境况,也没什么可说。
倒是程阳,将两人分开后的人生,竹筒倒豆子似的讲给他听。
教科书式的成功人生。
“省状元?牛逼啊。”
聂铠毫不违心地赞他。
“凑合凑合,我倒是很佩服我们学校另一个姑娘,跟我一届的。”
程阳说,“我觉得她比我强,强很多。”
“想追人家?”
“当然想。”
“靠,上啊。”
聂铠说,“你这条件,什么姑娘追不到?”
“我还不够优秀,不好意思往人跟前凑。”
“程阳这不像你啊。”
聂铠惊道,“什么人能让你承认自己不够优秀?”
“说起来,她好像就是你转学后的高中毕业的,你听说过这个人吗?她的名字叫肖洱。”
聂铠不说话了。
后来,程阳常常来找他,常常跟他说起肖洱。
聂铠从另一个人,另一个爱慕肖洱的少年口中得知肖洱的机会不多。
可正是这样,让他更加清楚而明确地看到自己和肖洱的差距。
鸿沟一样。
初时,他尚能强压下心头不适,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时间一长,少年心头积压的不悦与委屈日益膨胀,复读的压力便是最危险的发酵剂,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发酵成一团黑黢黢的火药粉末。
只待一朝点燃,便一发不可收拾。
而这一切,肖洱都不知道。
“怎么,聂铠。你受刺激了?”
肖洱说,“才这么一个人跟你说了几句话,你就受刺激了?省状元算什么?明天我把中科大少年班的孩子拉到你跟前来,你是不是就不活了?”
“肖洱,你不用使激将法。”
聂铠无所谓一笑,“我是受刺激了,我觉得挺没意思的。反正我也不可能考一个状元回来,还有二十天,我的成绩也不可能在短短二十天有什么突飞猛进。所以——就这样吧,就像你说的,南京大学这么多,上哪所都行,干嘛非得是南大。”
肖洱凝望着聂铠的侧脸。
她知道聂铠说的话不是发自本心,可是他现在已经用厚重的壳把自己包裹起来了。
因为程阳说的那些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的混账话!
她费尽心思,照顾呵护了几个月的聂铠,眼看就要采收硕果,怎么能被他三言两语妖言蛊惑?
肖洱心底窜起一股火,恨不能现在就把程阳揪到面前。
可是她深知,现在的重中之重,是聂铠。
“你跟我走。”
肖洱伸手去拉他。
“去哪?”
聂铠皱眉,不耐地挥手。
没挥开,她牢牢攥着他。
漆黑的眸子望着他,像无边的黑洞,让人无法不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