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不大,陈设很简单,一张连被子都没有的小床,破烂的桌子椅子摆得有点乱,看起来像是清理得很随意或者根本没打扫,各个角落里的灰尘多得惹人注目,让人有一种吸一口气尘灰就到嘴里了的感觉。
不过冉玖汐算是很满意了,毕竟没有扫帚簸萁这些杂七杂八的碍眼玩意。
倚夜冷淡地开口:“桌上,粥。”
其实冉玖汐第一眼便看到了桌子上放了些粥和水,已经凉了,没什么食欲。
不过转念间想了想他那闷脾气,冉玖汐还是选择乖乖照做了。
她缓而慢地撑着软的身子一点点挪过去,费了好大一番劲才坐上了椅子,伤口疼得她直咧嘴。
冉玖汐胡乱把粥吞了,把水喝了,嗓子喑哑着开始和倚夜搭话。
“你……”
沉默的慌乱中,冉玖汐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措辞了,许久才艰难地接上话音,“我记得起初你只想要平静的生活,那……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愿意和我出来,帮我干这干那,跟我一起提心吊胆闯天下?”
她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看着紧闭的房门,以及地上门外守门人的倒影,眼神是放空的。
“我挺感谢你的。”
等了又等,还是没有等来倚夜的回应,凝滞的空气连带着她的话语都是平静的,内心却是另一番景象,翻涌起伏得难以平息。
感觉到倚夜大概是不想聊这个话题了,冉玖汐适时地转了话音:“我那时让你记路,不是命令,就是一时起意而已,就那么说了。”
她食指轻轻摩挲着血珍珠,有些无助:“我要是知道路,有逃出去的可能么?”
这想法一出,立刻就被她摇摇头苦笑着否定了,遇到夜莺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可能了,她一定是闲得慌才会有这么多妄想。
可……自己做不到还能有谁来帮她呢。
冉玖汐无声地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正思忖着该怎么办,突然有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从小平村……”
冉玖汐倏地身形一顿,根本没想着倚夜能够回应,结果倚夜冷不丁地把路全给报了出来,简直不能用意外来形容了。
倚夜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久久回响,让这小天地徒添了几分温情。
待他寂声了。
冉玖汐的鼻子酸涩了,她埋下头去,低低地说:“谢谢。”
她无论如何都要带着他走出去。
泪水氤氲了眼眶,冉玖汐紧紧地把血珍珠拥在怀里,勉强按下涌动的心绪,拨了逆灵线。
在听到段书离声音的那一刻,她还是止不住泪崩了。
冉玖汐一边用衣袖抹着眼泪,一边用含糊的哭声倾诉着,心想,哥一定想象得到我这个狼狈样吧,怎么这么丢人啊。
说到最后,她把倚夜的话完整地复述了一遍给他听,不想去管门外有没有人在监视了,也不想去管他到底能不能来。
她只觉得心里很难受,这些天积压在心底的压力和无助溃出了防线,毫无保留地抒了出来,甚至有丢给别人什么都不想管了的小孩子脾气,可能她早已把段书离当家人了吧。
注意到窗上有影子在浮动,冉玖汐惊得陡然噤了声,反应过来之后才恋恋不舍地挂了逆灵线。
“真是稀罕,跟我倔强了半天的那个人居然在这一个人哭起来了。”
夜莺推门大步走了进来,一眼扫到桌上空了的碗,不可置信地一挑眉:“这么听话?”
冉玖汐眼泪一收,拿衣袖胡乱抹了下脸,抬眼看着夜莺,下意识又摸了把脸,感觉到面皮还在才逐渐心安了下来,默默赞叹了下萧悦的手艺。
她大大咧咧地把自己哭湿的衣服事无巨细地向夜莺展示了所有细节,反正已经尴尬到没脸没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