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娘亲的女仆把你暗渡出去的时候就已经精神失常了,这些年一定不好过。”
段书离如同充耳不闻般在她耳边叙述着不堪的过往,冷淡疏离的目光丝毫不加掩饰,“呵,不过我很欣喜你的勇气,居然能亲手了解了她,我想现在对你来说反叛一个倚夜应该不成问题。”
冉玖汐深吸了一口气,好半晌,才按住起伏的心绪,沉声道:“我不会阻止你想要做的,更不会对外透露半点,我们各退一步,我要朝零置身事外。”
十岁前的记忆对于她是切肤之痛,她很想抛弃却也想摸清这一切的源头,如今真正找到了自己的家人,可她不愿打破现在的生活,只有真正经历过地狱的人才会格外珍惜现在的一切。
洛忆南将她从深渊寒潭里拉出来,她也绝不会放纵自己重新堕落回去。
冉玖汐:“如果你把我带过来就是为了这个,那很抱歉,不能如愿了。”
她真的不能接受好不容易找到的家人的人皮底下是这副模样,厌恶也不想苟同,对于他一起成为恶魔的邀请函她实在接不下。
“相信我,你冷静下来会答应的。”
段书离不带任何角度地对上冉玖汐心惊胆战的目光,“我送你出去,你再好好想一想我的话,凭现在的一腔热血否定这些,你会后悔的。”
冉玖汐看着段书离沉默了半晌,她想不明白为何他能把她放在朝零七年默默监视,如今却又一时间急着坦白一切把握不住事情走向,她很害怕也猜不透他想干什么。
平稳了激动的心绪,冉玖汐才意识到段书离的行为有诸多不合理的地方,既然他不愿意全盘托出,那么她就步步紧逼,在逼问出一切之前她不会做出任何妥协。
出了海域,原木色的船依旧在那,不知是在等待她,还是月云墨没有回船。
也许是看到冉玖汐的身影,那艘船一路直奔着她驶了过来。
上了船,月云墨没有问她去了哪里,只是让她洗了个热水澡,之后一路相对无言,各自有各自的心思。
直到回了庭院,歇息了一晚,冉玖汐紧绷的神经才算完全放了下来,看了眼正在打理毛的黑狐,声音有些干涩地说:“海域的人有什么明显的特点吗?”
天顶宫,朝零,云棋近百年来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动荡,为什么唯独挑了海域下手?而且还是用了不声不响的方式,一夜之间,海域就像没存在过一样。
黑狐抬眼说道:“有听说过逆灵技吗?不同的逆灵血配方不同的逆灵技,这是海域千百年来一直那么让人向往的原因。”
“海域的消失让各大势力都感受到了背后势力的汹涌暗流,于是都墨守成规封锁了海域的一切消息,归因于此,才能相安无事。”
冉玖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怪不得海域才消失十几年,就成了民间最神秘之地。
抬眼间,看到窗前一闪而过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不过冉玖汐还是打算出去看一下。
橙黄的夕阳打在月云墨绛紫色的衣袍上,和谐地格外好看,他手上沉甸甸的食盒散着诱人的香味,停留在一路的香气久久未散,闻得冉玖汐都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
“这个方向是后院?”
她昨日累得很,进了房间洗完澡倒头就趴着睡了,哪有精力管这庭院还住了谁。
月云墨轻敲了下门框,沉声问道:“师父,方便我进来吗?”
冉玖汐笑了一下,只怕季长风是唯一一个能让月云墨毕恭毕敬的人了吧。
她微一侧身,看见荆柚守在侧门时笑容突然一僵,这算是变相的逼迫吗?她开始怀疑季长风是不是自愿收月云墨这个徒弟了。
房间里沉寂了许久未见有什么动静,月云墨没有半点恼火的迹象,反倒在门前的低矮台阶上坐了下来,丝毫不在意脏了衣袍。
“当初我还是个小混混的时候,就像这般坐在你房门前。”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沉重感,又像在烈火中炙烤似的嘶哑,挣扎着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听得人心口一滞。
“呵,我多希望当初把你亲手了结,而不是天真地以为我可以改变你。”
不知是不是荆柚的错觉,方才他说话的那一瞬间,她恍惚间看见季长风眼里划过的一道冷光。
“所以我需要像你一样心善到被卫琰逼着退隐也不能有半分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