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眼色的陈先生却从后面追上来,拦住了她:“小姐小姐,您出去做什么呀?他们要吵就吵要打就打,又不是在咱们门口打,碍不着咱的生意就不要管呀!”
他这么一拦,戚长生就紧跟着过来了。柳闻蝉只好又站定,皱眉
:“不用管吗?”
“当然不用管!”
陈先生抚掌,“他们打得越凶越好呀!打得越凶,传开了,别人就会越想知道书里写了什么,咱们的书就会卖得越好!让他们打,打得好!”
柳闻蝉不知道卖书还有这么缺德的招数,她现在有些怀疑那两个书生是陈先生雇的。
陈先生知道了她的猜想,吓得连连否认。怕柳闻蝉不信,他又忙把知道的消息一股脑说了出来:“那两个人都买了南柯公子的新书,关于书中的某个观点,一个人说好,另一个人说荒唐,话不投机就打起来了。”
柳闻蝉忍不住回头向戚长生看了一眼。
怎么就打起来了?那本书她看过大半,前面的几篇文章都是讲治世的,从用人之道到农田水利的一些设想,内容很宽泛,都是实用性的东西,怎么竟引得读书人打起架来了?
陈先生也跟着看了戚长生一眼,苦笑着解释道:“为的是后面的一章,写的是办女学的事,还有女子科举做官的可行性。”
柳闻蝉愣了愣,然后摆手让他走了。
兴办女学,允许女子参加科举,这些并不是新鲜的话题。早在很久……大约五年前吧,五年前就有人提过这些。
只是后来赶上西凉大举来犯,一拖再拖,到如今已经没有动静了。
原来他在书里又提了这个。
柳闻蝉沉默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又回头看向戚长生:“你还是想做那些事?”
“当然,
”
戚长生知道她问的是什么,“那是我们筹划过很久的事,很重要、很有意义,为什么不做?”
柳闻蝉看着他。
那是很有意义的事不假,但如今人已不是原来的人了,初心还在吗?
当初沈遥清是为谁在做那样的事,如今戚长生又是为谁在坚持?
“我不明白,”
柳闻蝉将心一横,还是说了出来:“沈遥清,我看不透你到底是谁的人,也看不懂你如今是要做什么。你曾经说过最想做个纯臣,所以……”
纯臣是什么样的?在其位谋其政,为天下、为苍生,不存私心,不涉党争……那么纯臣也不会在意御座上坐着的是谁吧?
“你如今还是纯臣吗?”
这句话问得意有所指。
戚长生迎着她的目光,很久。
“沈遥清从来不是那种纯臣。”
他哑声道,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他想做纯臣,是想做你一个人的纯臣,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