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月离开鹤华台的时候,除了带走复道通行的符牌,还有一件披风。
天上的明月不知何时隐入云雾之中,不见光华。鹤华台乍起冷风,将花草丛林吹得簌簌作响,晔池泛起涟漪,很快便荡起激烈的水花。
阿尔赫烈望着西南方向,眼前已是一片烟雨朦胧。
老天竟在这个时候下雨,当真是她好气运。
***
萧明月回到锦华宫。
她拢着阿尔赫烈给的披风躲在暗处,眼看众多御林军看守云沧苑的路口,不免心中焦急。
她正欲闯上一闯,被人及时拦住。
来人正是裴不了。
裴不了眉眼沾染着雨气,想来已是等待许久。他也不啰唆,径直说道:“小霍将军已经搜查了永泽苑,正往云沧苑来,你快随我回去。”
“好!”
萧明月跟随裴不了从云沧苑的另一条道进入,这里职守的军吏已经被裴不了提前支开。二人皆不敢多言,待萧明月进苑之后,裴不了方才抽身离去。
陆九莹于后院扇窗处等候,岂料萧明月从正门回来。
当看到萧明月浑身湿透且身披陌生斗篷时,陆九莹便知事情出了差错,她甚至来不及询问就听见外面传来声响。
萧明月赶忙将披风脱下交给陆九莹:“阿姊莫要担心,我有办法。”
说罢她从外间的木柜中将一块桐油布找了出来,转头又跑出屋舍。
此刻扇门大开,潮气源源不断地钻进屋内。陆九莹见到萧明月安然无恙地回来,也算松了口气,眼下她只能继续保持镇静,故而收好披风回到漆木案旁,将鼎内茶汤烧得滚热。
***
霍起是从年婕瑜的甲室过来的,他手握重刀,身后跟随十来个甲胄覆身的御林军。男子们颇具威严,掠水迎风,于道上留下深厚的漩涡。
前头提灯领路的两个官婢早已吓得浑身发软,险些被道上泥泞绊了脚。她们迎着霍起来到陆九莹的乙室,看到院外停了辆轺车,轺车上正有一人冒雨盖着油布。
官婢打着颤音唤萧明月:“萧娘子,你快些下来!”
霍起看到萧明月的瞬间,下意识欲想拔刀。
萧明月此时正奋力地拉扯油布,试图盖住伞盖边沿的珍珠,岂料油布太小且力道不够,先前拴住的三个角全都崩开了。
萧明月泄气地跳下车来,趋步走至官婢面前,行了礼后方才看到雨中黑压压的男子们。她不由一愣:“这是?”
官婢正要解释一番,就见霍起疾步上前,吓得官婢赶忙退开。
另一官婢提着灯盏照亮霍起的脚下,霍起呵声一句:“抬高点!”
官婢哆嗦着将灯抬高。
霍起终是看清萧明月的眉眼。
女子青丝松挽,雨水沾衣,一双清丽的双眸中尽显柔和。若不知她真实本性,定会被此刻无辜的模样所迷惑。
霍起突然攥起她的手腕,将掌心翻开,借着灯光瞧见了指尖上的红痕。霍起难掩心中怒火,加重手中力道,他冷冷开口:“别装了,适才晔池旁的人就是你。”
“将军何意?”
萧明月感到手腕一阵刺痛,她不由得蹙起眉头,雨水顺着睫毛滑落,仿若是她流下得清泪。
她越是无辜柔弱,他越是生怒。
“萧明月,从没有人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故弄玄虚,你有胆抓我的剑倒没胆承认罪行?现在坦白,我还能饶你个全尸。”
“我不知道将军在说什么。”
萧明月丝毫不惧霍起的质问,神情反而是疑惑不解,她抬起另一只手来,“若是在说这划痕,那么这只手也有。雨势骤来,我担心翁主的珍珠轺车有损,故而想用雨布遮盖,岂料折腾半天也没能盖住。”
萧明月两个手心皆有红痕。
她先前去抓霍起的刀刃用的是巧劲,虽说落下印迹但没有出血。适才扯拽油布时,萧明月故意用绳索反复摩擦手心。
“小霍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