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阿竹对这位曾展示善意的混血者颇有好感,语气缓和许多,“要我干什么?”
“你在哪里?”
“瑟兰。”
“真快。容我确认,你的心情是否平静?你的本源是否正常?”
“你说呢?别啰嗦了,讲正事。”
“用你的本源消灭敌人。特罗伦人的第四元帅圣者统率的黑暗奇迹军团仍在瑟兰境内施暴,他们位于云之森的最西北方,准备北归特罗伦帝国。在他们逃跑前动进攻,让圣者同他的军团成为历史。当你的任务结束,我们的海军会登6,替你善后。谨代表你的朋友,我建议你最好克制。尽量别重复在博萨做过的事情。”
一提到博萨的屠杀,阿竹就心烦意燥,不由转移话题:
“地图?给我看看地图,省得乱找。”
网传来葛瑞昂的视野,将沙盘上的立体地图送入阿竹的脑海。
地图上,帝国与瑟兰的边境为地峡所连接,隔断地峡的要塞是毁在圣徒手中的秘苓。秘苓的南方,是给河流自北贯通的广袤森林,特罗伦人的军队就在那里。河流的尽头是辽阔湖泊,湖泊的东方是瑟兰的都晨曦。晨曦更东方既是与西方对称的林地,也是精灵们坚守的最后国土。
阿竹只觉得瑟兰像弯太肥的钩,在消失前回复葛瑞昂:
“好。”
刹那间,阿竹自云层穿梭,博览瑟兰全境。他踏过已成焦土的要塞和城市,进入寂静的丛林,观察生一座座长在自然中的精灵村镇,现瑟兰的建筑风格与林海里的木精灵民居大不相同。
阿竹探入繁茂的森林,见棕或黄的木房全掩于高昂的绿叶下,看着便十分宜居,相信在和平时期,这里会是远离喧嚣的静谧逸景。可现在,这芬芳的土壤却被特罗伦士兵践踏。这些人尽套着喷刷黑纹的迷彩钢甲,大步踩烂枯枝败叶,并碾碎那青翠的草丛。
一位独行的兵士掀开面罩,把点燃的黄铜烟斗叼进嘴里吞吐云雾,再绕着白烟环顾,回忆以前总笑话父亲抽烟的自己还在出征前特意拿去这烟斗,没成想如今反而上瘾,不由讥笑讨厌的长耳们,说胆怯的躲藏有什么用途?不如拿出些勇气,出来同他决斗,试着帮他戒烟。
抽着烟的兵士盯上了一栋精致的木房。他想开里面该有不少好东西,便撞开两页门,晃悠片刻,锁定一个有浮雕的立柜。他扯飞柜门,掂起杂物里最沉甸的东西,是件纹路细腻的松鼠木雕,似活着般灵动。他感叹这真是件不错的战利品,决定给老爹带回去当礼物,作为夺走烟斗的补偿。
于是,兵士将木雕塞进储物袋接着抽烟。他想起元帅已经下达撤退的命令,遂打算抓紧时间再拿几件便携的纪念品。至于还藏在森林里的长耳们?他可没空管,相信军舰和火炮会倾泻燃烧弹,助它们焚毁在花草里。
而这几日,他听说博萨公国的前线有奇景生,定是帝皇的恩惠降临。他是真羡慕苍白炽焰的家伙们能亲眼见证那奇迹。想到这里,他又揣走两样精美的物什,终于踏出房门打算离开。
而一只手却把烟斗夺去,塞进这抢夺者的口中,叫还念叨着苍白炽焰、想回去后给在那里服役的朋友打个电报的兵士陷入了错愕。
当一口浓烟吐上他的脸后,他终于认清来人那朝晟人的面容,可还没等他抬起炮口,钢棱已破喉而出,让他那未能扣下扳机的手随膝盖和脸砸裂地板,连再瞟一眼杀他的人亦成奢望。
“杀。”
陌生的语言回荡在士兵们的耳边,成为他们最后的悼词。
杀。。。杀。。。杀。。。。。。
有些士兵生命力顽强,顽强到能解开颈甲,用手掐住脖子止血。但鲜血仍然喷涌不止,是啊,生命就是这样,明知无法阻止死亡的降临,生存的欲望仍然驱使他们做出这愚蠢的举动。
阿竹对于他们的求生之死感到无言。愚蠢吗?这些人愚蠢吗?即使愚蠢又如何?即使明白自己会死,即使只有微乎其微的机会,求生的本能仍然会支配生命,驱使他们采取一切保命的行动。即使理智明白愚蠢的举动会加死亡,会危害生存机会,他们的感性仍然失控,催促他们用手捏住脖子,在鲜血流干之前窒息而死。
而这一切,正如茉亚告诉阿竹的那样准确。
阿竹强忍着践踏尸体的冲动,没有做出多余的虐待行径,只是将钢棱插入并拔出,看着鲜血流淌。
这个可怕的人,在不同的地点同时出现,重复动作完成屠杀。而黑暗奇迹的士兵们在迷茫和恐惧死去,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相同的人用相同的动作将他们和战友全部杀死?
阿竹忍住了挥砸断肢的冲动,放过了一些被吓破胆的人,消失在虚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