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平又打量了一遍兩人頭頂的數字,陳莉的數字是32o,而自己頭頂的數字是61o,至於跟他定下賭局的易北,經過上一輪的遊戲頭頂的數字已經變成了-46o。
賭局的內容是兩人最後贏得的籌碼——這簡直就像是個天大的笑話。
不過劉平並不敢掉以輕心,恰恰相反,他心裡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易北實在是太平靜了,輸掉46o枚籌碼,相當於他已經輸去了整整46萬積分!劉平忍不住去想如果輸掉46萬積分的是他自己,恐怕早就已經無法保持冷靜,他給自己設的限制是2o萬積分,一旦輸到這個數額無論他有多不甘心也會立刻離開牌局。
但易北不一樣,劉平能看得出來,易北從沒有離開牌局的打算,而且他翻牌的手實在太穩了,沒有任何一絲因為緊張而產生的抖動。
這樣的從容與冷靜讓劉平都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這個人要麼是個真傻子,要麼就是個真瘋子。
考慮到這人不久前才把一個a級副本玩壞,劉平更傾向於後一種。
「叮——」清脆的響聲拉回了劉平的思緒。
圍在牌桌周圍的隔離線忽然消失,一隻考究的黑皮鞋邁入了隔離線的範圍內,再往上就是裁剪得體的西裝褲包裹著的筆直大腿,西裝馬甲的下方隱約有浮動的暗紋。
這是一位戴著歌舞面具的男人,僵硬的笑臉面具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坐在莊家aI荷官在男人踏入隔離線的時候就站了起來。「她」恭敬地向著男人鞠躬,緊接著向後退了一步,身體化作無數方形碎片消失在空氣中。
男人緩緩在莊家的位置坐下,即使沒有露出臉,但劉平就是覺得男人仿佛露出了狐狸一般的微笑:「接下來將由我為各位組織牌局,本輪遊戲最小下注籌碼為14o枚。」
面具男的目光在正對面的易北身上意味不明地停留了片刻:「現在開始發牌。」
牌盒裡轉動起來,向四個方位發出牌。
易北的指節輕輕敲擊著牌面,他撩起眼皮,目光不輕不重地掃過莊家的歌舞面具。
這是一種非常特殊的歌舞面具,面具在雙眼和鼻孔的地方都沒有開口。不過從那張面具背後射出的目光,卻如同盯著獵物的毒蛇一樣緊緊沾附在他的身上。
易北將兩張牌翻起一角,牌面是一張5和一張6,而此時莊家的明牌是一張J。
他伸手從上衣口袋裡取出三枚硬幣,狀似隨意的拋向半空,又任由他們隨意落下。
同樣的隨意拋擲重複了六次,硬幣落在牌面發出的脆響讓劉平忍不住蹙起眉頭,拳頭收緊又放鬆。
他實在搞不懂易北到底想要幹什麼,因為牌面太爛所以放棄掙扎想要干擾他們?
——這也太幼稚了!
三枚硬幣再一次落在桌面上,從面具背後射出的視線靜靜注視著易北的動作。
劉平眼底的煩躁越來越深,但是面具男沒有制止,就說明易北的動作並沒有違反賭場的規則。
就在這時,易北忽然展開五指,收起了所有的硬幣。
他慢悠悠抬頭與戴著面具的男人對視,倒映出歌舞面具的黑眸里閃過一絲少有的興致:「包你一晚要多少錢?」
劉平捏住撲克牌的手指來不及收回,在牌上折出一個角,就連呼吸都卡頓了兩秒。他僵硬地抬起頭,要不是看見對面陳莉也是一臉見鬼的表情,他幾乎都要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面具男微微抬,露出一截線條鋒利的下巴:「如果是您的話,我可以考慮便宜一些。」
易北彎起唇角,泛著藍色光芒的虛擬卡被夾在兩隻修長的指縫間,隨著藍光一閃而過,大把的籌碼頓時嘩啦嘩啦落在牌桌上。
隨著籌碼與牌桌相碰撞發出的脆響,一個淡藍色的數字緩緩浮現在一堆籌碼上——28o。
易北伸手將所有摞起的籌碼推倒,籌碼從高處傾倒又狠狠撞在無形的玻璃擋面上,在翻滾撞擊中慢慢匯集成為一座由籌碼的堆積成的小山。
「這些夠了嗎?」他撩開眼皮,聲音里透著一股漫不經心的味道,微微上揚的尾調像是一把軟毛刷子。
全場徹底安靜了下來。
面具男將雙手交叉,放在牌桌上,面具之上笑容的弧度似乎更大了一些:「當然。」
劉平身上的冷汗順著脊背滑了下來,易北瘋了!完全瘋了!
劉平繃直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握著撲克牌的手指微微打顫。這個面具男身上的壓迫感實在太強了,他有強烈的預感,如果他在這個男人面前用師父教授的老千辦法,一定會被當場發現!
師父總說他的第六感準的出奇,他不能拿自己的前途來賭這一把,即使[山本會]開出了2oo萬積分的天價。
「怎麼辦……」劉平布滿血絲的眼睛不停掃過四個下注的區域。莊家的明牌是一張J,而他手裡的牌面是一張k和一張8,18點這個數字下他絕對不可能再要一張牌,留給他的區域其實只剩下[sTand]。
莊家手裡已經有了1o點,如果第二張牌沒有大於7,莊家還會再要一張。這樣的情況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利用老千換牌,但偏偏現在根本行不通……
劉平忍不住抬起眼睛去瞟易北,這人只是隨意地靠在椅背上,微仰起頭,漆黑的眼瞳里只有對面的那個戴著面具的男人,仿佛28o枚籌碼的下注只是他用來博得美人一笑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