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威教授听了李斯年的话,很惊讶他能看到这一点,他从华国讲学回来之后就一直在思考实用主义哲学接下来的展方向问题。
于是杜威颇感兴趣地问道:“哦,那你有什么想法?”
李斯年确实也想过这个问题,他从大二开始就有拜杜威为师抱大腿的想法,当时准备投其所好,因此曾经深入地研究过实用主义哲学,而自从经历过那个梦境之后,他的思路就更开阔了。
李斯年不假思索的说道:“我想实用主义哲学展到现在,已经是一种成熟的哲学流派了,并且教授您已经将其拓展到了教育,社会和文化等诸多领域。实用主义哲学继续展下去的话应该是走兼收并蓄的道路,与其他优秀的哲学思想相融合,以弥补它的不足,并且进一步丰富它的内涵和影响力。”
杜威教授眼睛一亮,这个学生的想法和自己居然不谋而合,他鼓励道:“想法不错,继续说下去。”
李斯年想了想说道:“实用主义过于注重实践效果和实际效用,而忽视了逻辑和理性的重要性,这一点是最受诟病的地方。我想可以引入分析哲学中的逻辑实证主义对其进行改造,使其更加注重经验和实证在哲学思考中的基础作用,将逻辑分析和经验证实相结合,使实用主义哲学更加贴近科学实践。”
杜威看着侃侃而谈的李斯年,眼中的满意之色越来越浓,他仿佛现了无尽的宝藏。
杜威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不仅身体机能在下降,创新力也在逐渐减弱,思维方式和哲学观念趋于固化,对新思想、新观念和新理论的接受度渐渐降低。
在面对新的哲学思潮或观点时,杜威教授已经很难像年轻时那样,保持开放和包容的态度了。
但是实用主义哲学这面大旗还要继续展,就像当年詹姆斯从皮尔士手里接过来,又传给了他自己一样,杜威教授现在急需寻找一个可以在未来几十年扛起实用主义哲学这面大旗的接班人。
看着朝气蓬勃的李斯年,杜威教授仿佛看到了可以继承衣钵的弟子。
历史上是杜威的得意门生和得力助手悉尼·胡克拿起了接力棒。但是无论是从学术史还是从思想史上来看,悉尼·胡克都是一个悲剧性的人物,甚至有人评价说:“在实用主义的星空中似乎根本看不到他的闪光。”
反而是另一位逻辑学家刘易斯另辟蹊径,把实用主义引进逻辑学领域,促进了实用主义与逻辑实证主义的合流,并展出了概念实用主义,推动了实用主义哲学焕生机。
现在悉尼·胡克还不知道在哪里搓泥巴,但是杜威却现了更优秀的人选。
认真的听取了李斯年的一番长篇大论之后,杜威教授建议李斯年还是先从基础入手,先阅读一些有关逻辑实证主义哲学的基础性论文,寻找将其和实用主义哲学相融合的合适的切入点。
杜威教授思考了一会之后,写了一份包括十几本书和相关论文的书单,让李斯年去图书馆找来阅读,还拿出一本手写的笔记,让他回去看。
杜威教授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刚才所说的那些工作不是一两天就能够完成的,你先看看这些书,还有这本笔记,是我平时研究的一点心得,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探讨,在开学之前你要交给我一篇论文,嗯,就叫《实用主义哲学与逻辑实证主义在方法论上的互补性研究》吧,这个也是你博士生涯的第一份作业。”
李斯年看着那长长的书单,不禁愣,杜威教授看着挺和蔼的,但是这怎么比霍华德教授还严格啊,这还没开学呢,作业都布置上了,这个假期估计是泡汤了,命苦啊!
当李斯年看到杜威教授那击节称赏的眼神时,他才恍然大悟,看来是自己刚才表现得有点太“秀”
了,无形中提高了对方的期待值。
在李斯年拿着书单和珍贵的笔记准备离开的时候。
杜威又叫住他,问道:“李,你这周末没有事情吧?”
既然教授都这么问了,那必须得没有啊!
于是杜威又吩咐道:“那好,周末早上你早点过来,跟我去一趟普林斯顿大学,我带你去听一场演讲。对了,你会开车吧?”
李斯年只能答应下来。
晚上见到布雷迪之后,李斯年才知道杜威教授是带他去听呆鹰哲学家伯特兰·罗素先生的演讲。
李斯年听了这个消息十分振奋,这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么?罗素先生可是逻辑实证主义权威,是一位学富五车的人物。
杜威教授刚和自己确定的研究方向就包含逻辑实证主义,此时可以听到罗素先生的演讲,应该会有很大的收获。
后人在评选西方哲学史上最伟大的哲学家时,不同的人物和机构列举了很多不同的排行榜,前三名基本就都是“希腊三贤”
,柏拉图和他的老师苏格拉底,以及他的学生亚里士多德,此外,罗素基本都在前十之列,即使不在前十,也肯定在前十五,是此时哲学界排名最高的人物。
与之相比的是,杜威教授也算是学术权威,但是他从没上过榜。他也就在米国这一亩三分地被奉为开宗立派式的人物,和欧洲那些国家的哲学家们相比还是差点意思。
德国出哲学家,法国出数学家,呆鹰出作家,米国出经济学家
李斯年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罗素教授了,他的好友徐智摩就是被他给勾引走的。
可惜两人似乎并没有师徒缘分,老徐为了获得师从罗素的机会,放弃了即将到手的哥伦比亚大学博士学位远赴呆鹰。
结果在徐智摩抵达英国时,罗素先生和夫人已经前往华国讲学,并且他也已经因为参与反战活动被剑桥大学取消了教员资格,这使得老徐扑了个空,根本就没见到罗素先生。
等到罗素先生结束讲学之旅,回到呆鹰的时候,徐智摩又已经移情别恋,去学习政治经济学和文学了,他崇拜的对象也换成了政治学家拉斯基,呆鹰诗人雪莱和拜伦。
“哎,老徐就是感兴趣的东西太多了,没有自己这么专一。”
李斯年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