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政伟将他体内有六道旁门真气互斗的情形说了。焦美媛说:“须得将这六道旁门真气一一化去才是,只不知还来得及吗?”
龚政伟抬头沉吟,过了良久说:“师妹,你说这六怪如此折磨阿丰,是什么用意?”
焦美媛说:“想是他们要阿丰屈膝认输,又或是逼问我派的什么机密。阿丰当然宁死不屈,这六个丑八怪便以酷刑相加。”
龚政伟点头说:“照说该是如此。可是我派并没什么机密,这六怪和咱夫妇也素不相识。他们擒了阿丰而去,又再回来,为了什么?”
焦美媛说:“只怕是……”
随即觉得自己的想法难以自圆其说,摇头说:“不对的。”
夫妇俩相视不语,各自皱起眉头思索。
龚乐媛插嘴说:“我派虽没隐秘,但东华武功天下知名。这六个怪人擒住了大师兄,或许是逼问我派气功和剑法的精要。”
龚政伟说:“此节我也曾想过,但阿丰内力修为,并不高明,这六怪内功甚深,一试便知。至于外功,六怪武功的路子和东华剑法没丝毫共通之处,更不会由此而大费周章地来加逼问。再说,若要逼问,就该远离玉皇顶,慢慢施刑相迫,为什么又带他回来?”
焦美媛听他语气越来越肯定,和他多年夫妇,知他已解开疑团,便问:“那到底是什么缘故?”
龚政伟脸色郑重,缓缓说:“借阿丰之伤,耗我内力。”
焦美媛跳起身来说:“不错!你为了要救阿丰之命,势必以内力替他化去这六道真气,待得大功将成之际,这六个丑八怪突然现身,以逸待劳,便能致咱们的死命。”
顿了一顿,又说:“幸好现下只剩五怪了。师兄,适才他们明明已将我擒住,何以听得阿丰一喝,便又放了我?”
想到先前的险事,兀自心有余悸,不由得语音颤。
龚政伟说:“我便是由这件事而想到的。你杀了他们一人,那是何等的深仇大恨?但他们竟怕阿丰自绝经脉,便即放你。你想,若不是其中含有重大图谋,这六怪又何碍于阿丰的一条性命?”
焦美媛喃喃说:“阴险之极!毒辣之极!”
寻思:“这四个怪物撕裂洪政确,下手之狠,武林中罕见罕闻,这两天想起来便心中怦怦乱跳。他们这么一扰,黄政荣要夺掌门之位的事是搁下了,随同法克龙等扫兴下山,这六怪倒为东华派暂时挡去了一桩麻烦,哪想到他们又上玉皇顶来生事挑衅。师兄所料,必是如此。”
说道:“你不能以内力给阿丰疗伤。我内力虽远不如你,但盼能暂且助他保住性命。”
说着便走向房门。
龚政伟叫道:“师妹!”
焦美媛回过头来。龚政伟摇头说:“不行的,没用。这六怪的旁门真气甚是了得。”
焦美媛说:“只有你的孤虚神功才能消解,是不是?那怎么办?”
龚政伟说:“眼下只有见一步,行一步,先给阿丰吊住一口气再说,那也不用耗费多少内力。”
三人走进金泽丰躺卧的房中。焦美媛见他气若游丝,忍不住掉下眼泪来,伸手欲去搭他脉搏。龚政伟伸出手去,握住了焦美媛的手掌,摇了摇头,再放开她手,以双掌抵住金泽丰双掌掌心,将内力缓缓送过去。内力与金泽丰体内的真气一碰,龚政伟全身剧震,脸上紫气大盛,退开了一步。
金泽丰忽然开口问:“熊……熊师弟呢?”
龚乐媛好奇问:“你找小熊干嘛?”
金泽丰双目仍然紧闭说:“他父亲……临死之时,有句话要我转……转告他。我……我一直没时间跟他说……我是不成的了,快……快找他来。”
龚乐媛眼中泪水滚来滚去,掩面奔出。
东华派群弟子都守在门外。熊熙淳一听龚乐媛传言,当即进房走到金泽丰榻前说:“大师兄,你保重身子。”
金泽丰说:“是……是熊师弟么?”
熊熙淳说:“正是小弟。”
金泽丰说:“令……令尊逝世之时,我在他……他身边,要我跟……跟你说……说……”
说别这里,声息渐微。各人屏住呼吸,房中更无半点声音。过了好一会儿,金泽丰缓过一口气来说:“他说潮州向阳……向阳巷……老家……老家中的物事,要……要你好好照看。不过……不过千万不可翻……翻看,否则……否则祸患无穷……”
熊熙淳好奇说:“向阳巷老家?那边早就没人住了,没什么要紧物事的。爸叫我不可翻看什么东西?”
金泽丰说:“我不知道。你爸爸……就是这么两句话……这么两句话……要我转告你,别的话没有了……他们就……就死了……”
声音又低了下去。
四人等了半晌,金泽丰始终不再说话。龚政伟叹了口气,向熊熙淳和龚乐媛说:“你们陪着大师兄,他伤势倘若有变,立即来跟我说。”
二人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