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空闻身为一寺主持,心智也远非旁人可比,此时终于是收了招式,以江湖人的礼仪,朝着张三丰抱拳躬身。
他是这般,可空智和空性就没那么好受了,特别是空智,本来就生得一张苦瓜脸,此时脸色更是难看得厉害,就像是要哭了出来。
“嘤嘤嘤~”
不是像,这老和尚当真哭了。
被张三丰给打哭了。
他一生沉心于武学之道,只一人便身负了十一门绝技,自问不说天下无敌,也该是少有敌手才对。
这些年武当声势越来越大,隐隐有要过少林之势,他对张三丰一向是不甚尊重,只当他是个偷了藏经阁绝学、背弃师门的叛徒。
可是今日,他却连在这叛徒手底下走过一合的机会都没有,不但没有,而且这老道分明未出力气,这种降维打击似的绝望感,这种一生最引以为傲的东西被人踩在脚底的感觉,叫他崩溃了。
就像是辛苦送外卖供女朋友上学,结果女朋友却被学校黄毛给站起来蹬一样。
空智的女朋友,就是他的武功。
张三丰,就是那个黄毛。
“我少林技不如人,自是无话可说,但毕竟血仇难消,他日少林弟子自当精进武艺,到时候,再来向武当讨教。”
空闻听到空智的哭声,心里头同样不是滋味,只丢下了一番场面话。
听他的意思,武当和少林,从此便是世仇了。
张三丰还以佛礼:“大师,何至于此?”
“非是晚辈不敬,只是事关少林弟子的性命,事关我师兄空见大师的性命,晚辈不能替已故之人做主,就此罢消。”
“唉~”
老道叹了口气,不过就在这时候,边上一直没说话的空性,却忽地动了起来。
这大个子和尚脑子简单,想得也最为纯粹,适才没有碰到张三丰,可现在他就在自个儿眼前,只要一伸手,便能触碰到他大红色的道袍。
于是他便伸手了。
捕风式、捉影式、抱残式、守缺式,龙爪手同四式,四式又互相变换,直取老道士两鬓太阳穴。
“师父小心!”
也不知道多少人齐喊了这一声出来,人群里,宋远桥、俞莲舟武功最高,最先便扑了上去,张松溪、殷梨亭、莫声谷紧跟其后,十年武功没有长进的张翠山最慢,但却最为搏命,还隔着老远,便将体中真气逼到了极致。
“喀嚓~”
张三丰左手肘关夹着拂尘,右手握着空性的爪子,那大和尚的手掌被折成了一百八十度,断了的骨头像是把匕,戳破他手背上的肉穿了出来,断骨截面上的组织依稀可见。
“师弟!”
空闻和空智同时惊呼一声,来不及向张三丰告饶,却见那空性又用另外一只手,朝着老道士的下盘掏了过去。
从今日诸人看见张三丰伊始,这老道便一直都是笑嘻嘻的,此时他却皱紧了眉头,眼中对空性的不喜溢于言表,看着空性朝自己掏了过来,他躲也不躲,只是问道:
“少林诸代高僧,尽是光明磊落、心有慈悲之人,为何却出了你这般恶贼?”
“若今日非是老道,换作旁人好心饶你,你却这般恩将仇报,便是寒尽了人家的心!”
砰~
空性抓向张三丰的那一只手,才刚刚挨到老道士的道袍,便如同碰到了铜墙铁壁一般,随后……
就这么飞了出去。
准确的来说,是手掌和手臂分离,飞了出去。
断掌刚好落在了李玄一的面前,还能瞧见上头的老茧。
这人日后,再也使不了龙爪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