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情况。”
孙卢泽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随后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对了,你有想见的人吗?”
“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
陈默刚想开口。
孙卢泽就抬手打断:“我希望你在仔细想想后,再来回答这个问题。”
“这样吧。”
“我给你讲一件生在我曾经病人身上的故事。”
“她当时也是一个人来的医院。”
“这个快七十岁的老人看上去气色也不算差,但她感觉胸疼越来越严重了,就挂了一个我的号。”
“在做完检查后,在肺部现了很大的病灶,并且已经骨转移了。”
“老人在得知这一消息后,原本都准备直接回家了。”
“但可能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老人承受不住,所以还没走多远,就说自己的头好晕,腿也麻了,然后就晕倒在了地上。”
“在老人住院的时候。”
“我还去看过几次。”
“我问老人有没有家人,要不要我帮忙联系家人来照顾她。”
“老人先说没有家人,然后又说有一个不争气的儿子。”
“他儿子只知道喝酒,打架,每天什么事也不干,游手好闲。”
“有时候还要找她要钱。”
“老人说她要不是有养老金,估计早就活不下去了。”
“她把他儿子赶去了外地,让他就在外地打工,别回来了。”
“过年他儿子回来的时候,老人也把人往外赶。”
“赶了几次后,老人的儿子也就真不回来了。”
“老人说,她已经有五年没见她儿子了。”
孙卢泽说到这里,情绪似乎产生了细微的变化。
语气也变得似乎有些伤感起来:“当时我和老人都很清楚,她已经没有多久可以活了。”
“于是我当时也是这样问那位老人的。”
“老人的回答很干脆,没有。”
“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她一点都不想见。”
“可几天过后,老人突然就办理了出院。”
“我问了一位护士。”
“那名护士告诉我,老人是因为身体越来越差,有时候都看不见眼前的东西了,她又突然后悔了,说想见一面她儿子。”
“可结果五年没有拨通过的那个电话号码已经变成空号。”
“这让老人当场就落泪了。”
“起身就说要出院,她要去见自己儿子最后一面。”
孙卢泽望着痴楞在当场陈默,拿出了那份提前准备好的报纸。
陈默下意识接过后,看见了那期报纸的头条就是。
身患绝症的七旬老母亲,沿途打听,历时十一天,横跨六百公里,在公安机关的帮助下,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儿子,见到了最后一面。
孙卢泽说道:“因为我也不是当事人。”
“所以也无法给你一个明确的理由。”
“这位老人为什么会突然转变,拖着孱弱的身躯,跋山涉水,见儿子最后一面。”
“我觉得可能是因为,这是老人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遗憾吧。”
“你觉得你心底有这样的人吗?”
“过去的那些东西就像风一样,你可以感受,但没人能抓住风。”
“但最大的遗憾,从来不是过去已经失去的东西。”
“而是没有把握好的当下。”
“趁着病情得到了控制。”
“去见一面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