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是复叠似的,我们拾级而上,网上都说封闭的楼道是最阴森的,因为转角时你永远无法预测下一秒会生什么。
是血淋淋的凶杀现场,又会是什么神鬼妖魔。
队伍最前端的老齐停住脚,不用想,到地方了。
老齐侧着身子,站在一边,楼道狭窄,只够三个人并排站着,所以自觉让路,王叔从业多年,经验丰富,可还是不由得一怔,缓缓蹲下身子,查看尸体。
这时这尸体的形态方才显现出来,巨大的身体不适随即包围住我,干涸的血泊在羸弱的灯光下着嫣紫的森光。
反胃,头晕交织,母亲的样子浮现在眼前,圆睁得双眼,黑暗中闪耀着的银光,我猛的回头,那枚银戒疾飞而来,穿入我的眉心,心又猛地平静下来,仿佛我脱离了人体,以第三人称观察着这世界。
尸体的头颅消失了,只剩下孤单的躯体,天花板上飞溅着血液,脖子上撕裂的创口,筋肉参差,像是被撕咬下的产物。
面前即是通往商场的铁门,可是已被锁住,死者的姿态是倒向大门,看样子生前是努力逃跑,门上的血迹证明死者有锤门挣扎的痕迹。
可惜的是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异样,这个入口,深缩在商场两侧的胡同里,也就是说当死者垂死挣扎时,门的另一边,明亮欢快的灯光下其乐融融的顾客们有说有笑,安然的经过这胡同口,门内的阴影后的凶手冷酷的走向恐惧边缘的死者,凶残的咬下死者的头颅。
“看样子,这就是你们联系我们局的理由了。”
王叔说吧指了指死者脖子。
“没错,当我们的法医看出这致命伤口是由外力强行撕扯下所导致的时,我们当机立断便联系你们了。”
老齐若有所思的回答说。
王叔对我招了招手,意思是喊我到尸体旁边来,我顺从地走到那滩血泊前,这次离的更近了,同时我清晰地觉察到,身体里那部分血肉的异动,兴奋地像一只跃跃欲试的狼狗。
我不得不分神压制住它,王叔话了:“感觉到什么没有?小子。”
“有点怪怪的。”
我如实回答。
接着王叔从怀里取出一块镊子,小心地从创口上取出一块血肉,装进随即取出的试管。
我的一部分思想开始神游,仿佛有指引般,开始飘忽在楼道内,紧接着追随一缕腐烂的气味,时隐时现,我的思绪开始疾飞,穿行在下下车库,径直飞入电梯,上到商场五楼,出电梯,飞奔在连廊上,拨开人群,推开安全通道门,直上,到天台。
——————————停住。
眼前的女人,身子正对着我,可是头颅却诡异地转动36oc朝向远处的高楼,我静静的矗立在门前,她凄厉地尖笑,头缓缓转向我,先是侧目,接着对视,我终于看到了死者的模样。
可是,尽管已经完美还原了上脸,可那如同恶搞般被拉长的人中,呈现出诡异的笑脸。
下一秒,杀意奔袭而来,仿佛将要举起我,将我的灵魂撕扯两半,思绪猛地钻回身体,如同从五楼骤然跌落,我趴在地上,脸颊贴着干涸的血破,王叔诧异的脸,老齐戒备的半弯的身躯。
“它,就在天台。”
我一字一顿。
王叔反应过来,回身站起,开始不顾一切地下楼,奔跑。清彻的脚步声回荡在楼道,老齐也下意识的相随而动。
昏暗的空间内,我跪坐在血泊中,只独剩我与尸体。
我想起来那晚,我与母亲,父亲的脚步沉重的上楼“噔、噔、噔”
,冲击着我的耳鼓。
那一瞬间的眼神,冷漠的,与其对视如同对望一直被冰封千年的剑齿虎,我透过晶莹深蓝的冰面,即便它早已死亡,可仿佛依旧能瞬间暴起,咬破我的气管,狞笑这望着我血流尽,极致的死亡如潮水。
双手不住的打颤。
父亲的脚步声愈临近,我抬起头。
“抱歉,我来晚了,王叔呢”
眼前的人背着光,五官模糊。
不是父亲,没有噩梦开始的尖叫,只有平静如水的询问。
“天台,怪物。”
我低下头。
他伸出手:“一起去?兴许还能赶得上。”
身体的血肉不断的抽搐着,一个落荒而逃的丧家犬,畏惧,蜷缩在角落。颤抖的舔舐伤口。
该走了,我上前安抚着它,我预感到这是一次对峙绝不会轻松。
我握住那张有力的手,那人笑了。
沉稳的力道将我带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