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生无尽池应当就在前方。
那里亮起冲天的剑气,响彻着声威浩荡的龙吟。那是师兄付云的梅花九剑。
等穆雪分开草茎抵达的时候,池边的战斗已经结束。
守护这片水域的魔神倒伏在水畔。那是一只人首龙身的鲛人,此刻他后昂着断了的脖颈,头颅浸泡在水中,呆滞地望着天空,长长的龙尾压倒了成片成片的紫心草。
一个身影逆着斜阳,站在波光旖旎的池畔。微微咳嗽,正弯腰去取一罐澄净的池水。
“云师兄!”
穆雪跑到付云的身边,笑容却从脸上消失了。
付云立足水边,脚下那一片池水已被血色染红,他的状态比岑千山还要糟糕,大块被腐蚀的肌肤正从身躯上脱落。
他看见了穆雪,已经失神的双目微微亮起了光,将那装满湖水的罐子塞进穆雪的怀中。颤抖着手扶着穆雪的肩头,慢慢地坐了下来。
无生无尽池的池底,是一片银白细腻的晶石,夕阳温柔地沉在池边,染了一池瑰丽多姿的色泽。
池面飘着深深浅浅的浮萍,池畔摇曳着淡淡清香的紫草。
在这样仙境一般的湖畔,穆雪却一筹莫展。
无尽池的水和紫心草都已经拿到。但她却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身负重伤的师兄和小山,带离那道暴雨倾盆的石桥,回到神殿外面去。
他们两不论是谁,都承受不了再淋一次那种恐怖的雨。另外岑千
山入神殿想要寻找的碧落九转黑莲,似乎也没有看见。无生无尽池并不算大,一眼望去看得清清楚楚。根本没有那传说中的至宝存在。
穆雪坐在湖边,看着昏迷不醒的师兄,想着不远处的岑千山,对着自己叹了口气,
“看来只能先想办法回去,把师姐唤醒了再说。”
“只要我不同意,别说是他们,就是你,也很难离开这里。”
男性低沉的嗓音响起。
这个声音在进入神殿前后,穆雪已经听到了无数次。
显然,这个窥视了他们一路的未知存在,终于准备在此时此地现身了。
池底银白的晶石不断向外滚动,慢慢从清透的水底升上一大块古朴厚重的石碑。
那碑顶刻晦涩难懂的古老符文,碑面上十分恐怖地束着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
那人胸腔以下的身躯全部嵌在了石碑之内,两臂同样被禁锢在石碑中。唯有头部和上半截身躯尚且暴露在碑外。
他披着长长的黑发,抬起苍白的面孔向穆雪看来。
那张脸穆雪竟然见过,和渡亡道上遇到的那位白衣无常竟然宛如并蒂双生,一模一样。
只是两人一人白袍,一人黑衣。眼前的这位黑衣无常,胸口同样有一道显眼的裂口,只是那道伤口被粗线来回交错地缝合了。简陋缝合的肌肤下,可以清晰地看见那里有东西在有力地搏动着,就像是埋着一颗跳动的心脏一般。
“你不用紧张,我其实对你们并无
恶意。”
那人睁开无波无澜的双眸,身在水中央。
这一路上,这个声音给了他们不少提示,例如告诉他们无尽池水可以解除石化,提醒慈悲雨无物可挡,看起来似乎确实没有恶意,还帮到了他们不少。
但穆雪依旧对他的话持着疑虑,警惕地看着这个看似毫无自由的男子。
“我虽然被永固在无尽池中,但神殿外的事情,还是能借着他的眼睛,看到一点点的。”
黑衣无常似乎想起了谁,露出了一点怀念的笑容。
穆雪发现,这个人虽和白衣无常生得一模一样,但他的神情却十分自然,没有那种戴着面具,生硬模拟人类的虚假感,
“你是不是和小白说,他没有心,不识人间七情六欲,根本算不得生物?”
那人神色平和地说道,“小白他为此难过了很久。”
穆雪想了想,“我当时是生气了,才故意这么说的。这个说法确实是狭隘了。”
“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