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师父,赤成子不禁黯然:“也是。”
日子又静悄悄的溜过了,如同小偷一般,一点一滴的掘去青春。
哪一日忽然觉生命已经耗去大半时,还可以慌慌张张的及时争取到一些什么,总比无意义的老死,消逝在亘古中来得好。
可是云空不同。
他警觉到日子飞快的掠过,却什么也做不到。
除了干著急,他就只能干著急。
每天在山涧中四处游走,他早已经可以闭着眼说出山涧中一草一木的位置了。
有时他会碰上盛和丰年两人在野合,他们根本不在意,云空也只能快快闪开。
又过了多日,出口仍然不见踪影。
又是晚餐时间,云空每日如此五人一同用餐,渐渐也变成了习惯,开始担心一旦离开他们,独自吃饭会不会寂寞。
日头的余晖在山脊上稍稍歇了一会,慢慢没入山后。
云空和赤成子已经帮简妹开好了饭,专等盛和丰年回来。
听见两人踏着草地的唏唏声,便知人已到了。
走入门口的,是一脸忧心的盛,扶着青了脸的丰年。
“怎么了?”
简妹立刻挨上前去,帮忙扶了丰年坐下。
“走着回家,她突然不舒服,吐了一阵。”
盛说。
“敢情是吃坏肚子了?”
赤成子打岔道,“云空你那面招子不是写了啥『奇难杂症』吗?”
云空闻言,拿过丰年的手腕,三指轻点在寸、关、尺三个部位上,把了把脉:“不是吃坏肚子,是喜脉。”
“喜脉呀?”
赤成子侧头向简妹道,“丰年有孩子了。”
简妹几乎要跳了起来:“有孩子了?!”
云空想捉摸清楚,简妹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他可知道了。
简妹露出了少有的兴奋:“太好了!我巴望了好久!还以为丰年不会生孩子呢!”
盛呆呆的,只懂抚着丰年的背,希望她的脸庞再度回复红润。
他最爱的红润。
他从来不曾想象,快要当父亲的人会是什么感觉,他从未有过这种体会。
因为这山涧里没有其他人家了。
“盛!”
简妹叫住了儿子,“丰年要开始休养,不可以再劳累了,你明天开始要自个儿下田去了。”
“娘,可是……”
丰年也抢着说:“盛一个人会累坏的。”
“你要安着身子,不要动了胎气呀。”
丰年完全听不明白。
“你的肚子里面现在有一个人,”
赤成子帮忙解释,“他会长大,到了九个月后,你会生下他来。”
盛不敢相信:“丰年肚子里住人?”
“那个人生下来后,会叫你『爹』。”
然后赤成子再向丰年道:“会叫你『娘』。”
他们似懂非懂,但见老母高兴如斯,也就不再多说了。
云空任他们高兴去,自个儿踱出小屋,观望正逐一亮起的繁星。
夜风吹入眼眶,眼珠子吹得干了,忍不住眨了一下眼,泪水就弥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