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在马背拿出一个箭袋,里头装了三十支箭,他把箭袋递给洪浩逸:“这是昨晚死去的弟兄的。”
洪浩逸望着箭袋,看见上面写了“子兑”
两字,当他接过来时,感觉分外的沉重。
“好,待会见。”
岳飞转头向一位部下说,“子胜,你去通报埋伏的步兵准备,洪老先生就加入他们吧。”
子胜应诺了一声,向洪浩逸说:“请跟我来。”
岳飞一伙人往强盗的寨垒前进,子胜和洪浩逸两骑则走另一条岔路。
子胜在途中向洪浩逸解释:已有百名步兵埋伏在贼窝附近,现在要叫他们准备好,待会岳飞会佯败逃走,贼人见他们人少,必定出寨追赶,届时鸣短笛为号,步兵便会冲出来。
“军队不是以鼓声和锣声为号的吗?”
洪浩逸问。
“这趟比较特别,因为不欲令贼人知晓号令,且队长已查明贼人以牛角为号,所以要用他们无法掌握的号声。”
“去到那里要多久?”
“快马半个时辰。”
洪浩逸点点头:“冒昧问一句,那些埋伏的百名步兵,是人还是鼠?”
子胜不悦的回道:“是人。”
洪浩逸叹了口气。
“怎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子胜用腿轻踹马身,促马加。
“非也。”
洪浩逸也赶马追上,“对不起。”
“什么?”
风声太大,子胜听不清楚。
“对不起!”
这回子胜听见了。
洪浩逸从背后追上时,看见子胜在拭泪。
※※※
中午时分,云空远远便听见隆隆的马蹄声,近百匹马轻松的踏步回营。
在马队和步兵之间,包围着十多个被反绑着手的人,脖子上套着活结绳套,连成一串行走,想来是被俘的强盗,而且回来的官兵竟比离开的多上一倍。
云空远远望见洪浩逸也在骑兵之中,他眉间的红光,在艳阳下也很是引人瞩目。
军队在安顿俘虏时,洪浩逸走来找云空:“一切如岳飞所料,他派了三十人当内应,又派了百人埋伏,前后夹杀,才进攻没多久,内应就擒得贼,杀了几名喽啰,其他人就一哄而散了。”
“如果这么简单,为何官军出征数次,皆败战而归?”
“这批募的官军叫『敢战士』,还不明白吗?表示之前的都是怕死不敢杀敌的,未战先败,如此之兵,如何保家卫国?”
洪浩逸疲惫的说着。
说话间,岳飞踱步过来:“洪老先生,我们收拾好营,马上要启程去相州,请你与我们同行,好让我向知州大人为你请功。”
“你的好意,老夫心领了。”
洪浩逸将大弓解下,连箭袋一起还给岳飞,“太快结束了,只用了五支箭。”
“你跟我们回去吧,我把你介绍给刘大人,一同为国效力。”
“小伙子,谢谢你的好意,”
洪浩逸拍拍岳飞的肩膀,“老夫还有要事,休息一会便要走了,只不过,请听我一言……”
“谨听指教。”
“活在这种时代,你是个异数,要坚持这样活下去很辛苦,甚至会因此断送性命。”
岳飞点点头。
“不过,请坚持下去。”
岳飞年轻的眼神出光芒,彷佛对于为理念赴死有了心理准备。
“好了,有酒吗?”
“有。”
岳飞马上命人取来一瓶酒。
洪浩逸拿了酒,走到营外的两个土堆旁,把酒轻轻淋在土堆上,然后双膝跪下,深深的磕头下去。
喧闹的营忽然安静了一半,因为在洪浩逸把头磕下去的当儿,有一半的官兵停下了动作,转头凝视他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