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吹进的风带着初夏的热度,拂在人脸上,惊起些麻意。
男人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沉稳有度,进度得宜,行事稳重,是天族风头无二的皇子殿下。
昔日的雏鹰,拥有了有力的翅膀,变得格外迷人起来,天族不少的贵女,一颗心都挂在他的身上,就连不问世事的太子妃,也提了几回选妃的事,均被他推脱了。
这次也是一样。
次数多了,琴灵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她问:“你为何不去敝舆殿看看?我听长尔说,太子妃替你选的,都是才貌不俗,门当户对的,你便是不选,去看看也是好的。”
云浔笑了一声,笑意不进眼底,他走到琴灵身侧,很自然地跟着她倚在窗台上,声音显出些凉薄的意味:“去看什么?”
他目光在她的肩上顿了顿,又道:“都有那么好的了,还去?”
他这段时间经常发疯,说些不着调的话语。
这句话一听,就知道又是被他那不靠谱的爹给刺激出来的。
琴灵很自然地忽略了,她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掩唇,打了个哈欠,问:“这次没被训吧?”
云浔立刻露出些许委屈的神色来:“又被骂了。”
琴灵沉默了会,道
:“下次六界盛会,我为难为难他,给你找回场子。”
云浔闻言,慢慢地笑了起来,他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又很快被打了下来,她蹙着眉尖,带着些凶气,又显得不自然的可爱样子,“无法无天,下次让顾昀析揍你。”
这样的拌嘴,确实是难熬的生活中唯一的亮色。
但是这盏灯,最终亲自灭在了云浔的手中。
那日,云浔和天族太子云存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激烈争执。
父子两吵得脸红脖子粗,最后甚至动起了手,还是天君亲自走了一趟,才镇住了场面。
琴灵听了女侍的回禀,丢下手里的小铜镜去找他。
花青池,云浔的嘴角青紫,他坐在白玉栏杆边上,手里拿着帕子,正面无表情地拭着嘴角。
琴灵走过去,当即皱眉,声音冷了下来:“云存在哪里?”
她的身份在天族是个谜,云浔隐瞒得很好,宫里伺候的人也只是叫一声姑娘,隐有察觉的,也只有天族的太子妃。
多次,天君和云存过问,也都是这位太子妃轻巧地搪塞了过去。
云浔一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是动了气,他扔了手里的帕子,抬眸,问:“琴灵神女,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琴灵从未想过,这份朦朦胧胧的好感,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被揭开,而揭开它的人,目露怜悯,漫不经心。是她的意中人。
琴灵没有说话。
她这样的性子,没有说话,几乎等于默认了。
云浔看了她两眼,很慢很轻地道:“我骨子里流的,就是多情的血脉啊。”
琴灵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那日的夜很深,云浔酩酊大醉,太子妃到的时候,他的眼尾红着,趴在桌面上,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琴灵神女走了吗?”
清婉被近日的许多事情恼着,神情稍显憔悴。
云浔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嗯字来。
“母妃,我要去西天修习。”
他很慢地将话重复了两遍。
清婉抚了抚他的肩头,又拍了两下,道:“去吧,想明白了,再回来。”
“浔儿,一个人的本心,比血脉之论重要许多,很多话,你别与你父君一般见识。”
她温声开解:“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禁不禁得住诱惑,看的不是父辈,而是自己的心,脚下的路,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