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琉怔住了,眼神黯下:“为什么?”
酆业不太想解释,可面前女孩那副失魂落魄的表情下,湿潮雾气仿佛又要拢聚回眸里。
——
原来方才她不是哭她自己,是哭他要死。
酆业一时怔忪,回神后就觉着好笑。
不,
岂止是好笑,简直让他想大笑。
这世上怎么竟真会有这样的傻子?是天道认为这样的傻子才配得上九窍琉璃心的澄净通透?那这样的傻子又怎么偏偏就让他这个最黑心黑透的魔给遇上了?
等她知道他帮她一切都是为了吃她,她又会是什么反应?
酆业莫名觉着胸膛里鼓过空荡的风,冰冷沁骨。他知道空荡的缘由,于是未起的笑意也冷冷凝结在眼底。
“我说过,玉佩发动需要三息时间,不可被打断。”
“那你现在就——”
“玉佩中法术涉造化之力,发动时,一息时间就足够叫时鼎天察觉。除了我,没人能拦他三息。”
“……”
酆业语气冷漠。
话声落时,他们面前的楼阁墙壁竟化作飞灰,慢慢将两人身影袒露在幽冥的血穹之下。
也在那天罗地网的金阵下。
以时鼎天为首,时家修者凌于半空,隔着数十丈距离警惕地望着他们。
那足以绞碎楼阁的可怖力量下,酆业抬手,大氅被夜风鼓荡猎猎,护身周方寸之地。
时琉低下头,她攥紧了玉佩,掌心被棱角硌得生疼。
她知道。
是她太弱了。
所以她保护不了自己,也救不了她想救的人。
“阁下何人,竟敢施秘法,强行占据掌控我时家子弟的身体?”
时鼎天声震穹顶。
这话是说给酆业与时琉听的。
也是说给藏在暗处的玄门长老,或是地上那些幽冥修者听的。
酆业不在意,大氅被他随手解了
,松坠下去。
“废话真多。”
青年声懒,像极不情愿被人扰了晨眠,眼底墨意却冷,“要打,入阵。”
长笛自他袍袖下斜垂,笛声清抑。
时鼎天盯着那柄翠玉长笛,瞳孔蓦地一缩:“随州州主是狡彘所杀,他的玉笛却在你手里——狡彘果然是为你所用!”
“……”
话声一落,四野哗然。
有些藏在暗中的修者都因为过于震惊,险些暴露出隐匿的身形来。
但酆业全不在意。
他本也看他们如蝇狗蝼蚁,即便是时鼎天,若没有昨夜屠老狗一场血战重伤,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翠玉长笛在他指掌中难耐清鸣,似乎压着什么躁意,有丝缕如血色,在笛身中震荡流淌。
那些修为高深的,几乎都能听到那笛声中的涌动——如江河震荡,渊海滔天!
“…嘘。”
酆业却抬手,安抚似的轻敲了敲笛子。
“恼什么,一群蠢物说的蠢话而已。蠢物说你是别人的,你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