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世间终究无声。
青葵捏紧药箱,见神君腰背始终挺直,耐心也如昔般隽永。他等了许久,在这许久中调息。天终将亮,而天再也不会只是刚亮的迷蒙模样。
玄商君收了手臂,身侧卷起带有血腥味的夏风。冲青葵也冲这天地道:“走吧。我们不用进去了。”
不要亲眼去证实阿蒙如青葵公主口中那般鲜活着却枯萎的尸体。他未曾见过,所以他永不会枯萎。
二人轻声离开,于石屋前踯躅。少典有琴由上及下捋过自己染血白袍,说些别的话道:“我这副样子无法去见昙儿。”
神血非法力可以遮盖修复,而少典有琴也未携带新的外袍可以更换。青葵知他做戏便做全套的意思,但并不赞许。
“玄商君,你知道莫要拖累昙儿,莫要让她为你担忧,可你知不知道,若昙儿知晓你抛下她独自忍下伤痛,又会有多难过?”
“甚至不只是难过,她会怨你。夫妻一体,你想成为她的依靠,也该信任她可以为你的依靠。”
青葵又道:“我之前答应配合你,是因事急从权。既然如今月窝村…你也不必再避讳这满身血污了。跟我一起走吧,我们去同昙儿会合。”
少典有琴顿了顿,正要说些什么,二人面前金光大盛,由天下地一道迅疾身影。少典有琴下意识挡在青葵身前。那飞下身影正如日出映神血,金光中含着一抹耀眼的红。正是两道神识。
二郎神左手拽哮天犬,右肩窝着一只闭眼假寐的火红鸟儿,咣当降落于辣目的石屋前。
少典有琴:…
他收了手臂退到一边。
二郎神睁开天眼,大惊:“神君?您怎么在这?”
这也正是少典有琴想问的问题。板着一副严肃又无奈的冷峻面容,神君并不想先答他。
而肩头那只火红神鸟即刻惊醒,唬得从铠甲上落下去,一个翻滚就变回了人形。
慢慢:“玄商君?青葵姐姐?你们怎么在这——我知道了,肯定是昙昙游历人间来回顾神识居所了!昙昙是不是在石屋里?太好了,正巧大家都在。择日不如撞日,请杨戬的火锅就在今天吧!我记得辣目有雕过石锅…”
她一连串叽叽喳喳不停,其他三人一狗都插不上嘴。哮天犬只听到“火锅”
,口中涎水直流,挣脱了主人的狗链子就要往石屋里冲。二郎神内心哀嚎丢死人了,一个术法把狗子暂且收入法器消停去了。
打断了慢慢的大呼小叫,他重新开始大呼小叫:“神君!您怎么受了如此之重的伤!”
少典有琴袖子向后掩着,上下打量他。
不答这句,却心生一计道:“正好你的衣服借我。”
二郎神:?
四人伴着夏日刚起的日头交换信息。却说这慢慢于南天门陪二郎神站岗唠嗑,倾筐倒箧地把近些日子前些日子乃至几年前的有趣故事都说了一通,消磨几日。二郎神站岗枯燥,听得兴起。于神识那处堪堪打断道能否故地重游一饱眼福。慢慢自然高兴于自己故事说得动听有趣,当即就要拉扯他下界。哮天犬哀嚎曰主人不可离岗,二郎神则许它一道离岗偷懒——狗子即刻态度转圜。
二郎神飞得比慢慢快上许多,便邀请她省些力气。故鸟儿缩了身形停于他肩,南天门战将牵犬扛鸟地嗖嗖下界。正撞上浴血神君和青葵公主。
玄商君面若金纸,嘴唇煞白,眼神却犀利,对着他朴素的战袍灼灼贪心透着光。二郎神汗毛竖起,摆手躲避道:“末将…末将这衣服实在是不合神君身量…”
夭寿啊,上司要白夺去他衣服。那他偷懒赚得俸禄岂不白费。
玄商君无耻道:“你给我。之后还你一身好的。”
二郎神:“神君您都不在天界了怎么还我!我怎好意思去兽界找您讨要!”
这边慢慢也约莫知道了夜昙四人一路所历。短短几日不见,这故事曲折离奇,还带了些伤情和玄妙色彩!鸟儿消化故事消化得直翻白眼,总算挑拣出重点道:“昙昙安全吗?青葵姐姐,我们要不要去帮她?”
青葵:“自然是要。但你看玄商君还在纠结衣物染血。会被昙儿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