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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缇骑（第1页）

长陵邑姚家。

姚家本是齐地士族，孝武帝建元二年全族被迁徙至长陵邑。

相对于诸多世家大族而言，姚家势力并不彰显，但是谁也不会小瞧了姚家，这几十年间姚家培养举荐出仕的读书人，地方郡国官员也有不少受过姚家恩惠。

姚家家主姚伊也是长陵邑出了名的与人为善，修桥补路，接济困民的善事也没少干，只可惜……

只可惜姚伊膝下不旺，虽然也娶了几房妻妾，可惜直到老来小妾才为其诞下一子姚索。

老来得子，自是宠爱有加，这姚索从小被惯到少年，当真是将嚣张跋扈四个字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过陵邑是什么地方？后世称呼官二代、富二代都能被冠以五陵少年名号，可想而知这陵邑之地本身藏龙卧虎，豪强扎堆之地。

豪强欺负欺负寻常小民也就算了，在这豪强满地走，游侠多如狗的陵邑还想为所欲为？

五陵少年们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用拳头教不懂规矩的家伙们该如何低调做人。

被揍的次数多了，姚索也认清了现实，知道这陵邑可不是他为所欲为的地方，但是因为愤恨所酝酿的暴戾因子却在身体里面生根芽。

欺负不了家世背景都不比姚家差的，难道还欺负不了小民，于是欺男霸女、暴取豪夺小民之事干了不知道多少，老好人姚伊每日里也不用干别的事，光给败家儿子擦屁股去了。

就在去年，姚索带着几名家奴下乡猎艳，这不是第一次自然也不可能是最后一次，但是别说这次运气还不错。

乡下郭庄一民户娶亲，或许是当初皇帝还是布衣之时娶亲过于轰动，再加上布衣成了皇帝，于是皇帝当初娶亲时候的那一套多多少少影响了民间的嫁娶风气。

比如花轿……

八抬大轿，吹吹打打的迎了新娘子回庄，好死不死的碰上了姚索，纨绔恶霸哪里管你娶亲不娶亲，直接将花轿给拦了下来，要看看新娘子长的美还是丑。

那新郎虽然是个老实汉子却哪里能受得了这侮辱，自然不肯，更何况都说了这新娘子的红盖头必须要等到入了洞房新郎亲自揭开才吉利，反之就是不吉利，于是拼死拦在轿子前面，结果被一顿好打。

姚索身着锦衣华服，一看就是非富即贵，那些轿夫哪里敢得罪这等少年，见新郎官被豪门家奴打的鼻青脸肿，骨头都不知道断了几根，当即哄逃一空。

姚索哈哈大笑掀开轿帘径直进了轿子，然后掀开新娘子的红盖头，见是一张惊恐中梨花带雨的俏脸，顿时色心大起……

折腾了一番以后，姚索带着家奴心满意足离去，那新娘子不堪受辱，也自觉此生无脸见人，便在姚索走后一头碰死在路边上的一块巨石上面，新郎被揍昏迷醒来之后看到这副惨状，顿时疯了……

丧尽天良、灭绝人性？

说真的，这种事在封建时代并不鲜见，比这还令人指，让人愤怒到想要杀人的恶事多了去了。

平民百姓面对豪强根本没有半点反抗能力，遇到这种事多半也只会选择忍气吞声，不是他们不想告状，但是告状最后的结果多半是自己倾家荡产，久而久之，对于官府的不信任就深深植根于民众心底成了习惯。

这就是典型的民不与官斗思想，进了衙门那道门，有事没事先脱一层皮再说，至于官府？呵呵，民不举官不究，谁愿意多管闲事。

姚索没想到被他凌辱的女子性情尽然那般烈，多大点事就寻死？

不过闹出了人命，就算再横姚索也知道避风头，于是着实老实了一段时间，然后故态复萌，他哪里知道老爹为了摆平此事又费了多少心血，或许是真的累了倦了也觉得没什么希望了，永固元年二月中旬，姚伊终究还是撒手死了。

没了约束的姚索彻底放飞了自我……

锦衣卫成立之初，长安和陵邑本身就是监察重点，长陵邑姚索绝对不是头号关注目标，毕竟和那些罪行累累甚至罄竹难书的世家大族比起来，姚家的份量还不够。

樊淞觉得以锦衣卫当前的力量对豪族甚至勋爵开刀未免有些操之过急，所以选择一个体量不小也能起到震慑作用的豪强士族先试试刀应该不错。

于是目标姚家！

数百身穿锦衣，腰悬帝赐名绣春刀的缇骑悍然冲入长陵邑，直奔姚家，随即轰开姚家大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姚家上至姚索，下至家奴共计一百八十四人全部拿下！

长陵邑震动，五陵邑震动，长安震动！

对于孝武帝组建的绣衣使者，官场乃至豪强最多就是侧目，但是要说惊惧乃至恐怖那还不至于，绣衣使者奉天子之命纠察不法，可说到底真正的作用还是查探郡国地方上蠢蠢欲动的不臣势力，现苗头以后禀告上去，由皇帝决定是否动手，基本上是不会对官场乃至寻常士族动手的，那是廷尉的事。

皇帝改绣衣使者为锦衣卫，在官场看来其实就是换汤不换药，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可如今，锦衣卫竟悍然对士族动手！

杜延年第一时间来见霍光，他乃是刑部尚书，大汉朝的大司寇，惩治不法乃是份内之事，可如今锦衣卫居然越俎代庖，这往大了说乃是对大汉司法的藐视，往小了说就是没把刑部放在眼里！

“元辅可听说了，锦衣卫拿了长陵邑姚氏，径直投了诏狱，用的罪名竟然是姚索派暴徒冲砸大汉书局，简直岂有此理！”

霍光笑了笑道:“大司寇觉得有何不对？”

杜延年愤然道:“那姚索多有劣迹不假，可真说起来此子也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匹夫罢了，他会派人冲砸大汉书局，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么说大司寇知道是谁派人打砸了大汉书局？”

杜延年一怔连忙摇头道:“元辅说笑了，下官若是知道……”

“大司寇若是知道，恐怕也只会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吧……”

杜延年差点没被霍光这话给噎死，脸色顿时难看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