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竟被自己的弟子怀疑人品,他破天荒地耐着性子解释,她竟然还不信?
这无疑于狠狠地扇了君无渡一个耳光。
他脸色越来越冷,从介子袋里拿出了昨日戴过的黑色鲛绡,二话不说地直接扔到了南枝的脸上,并且很精准
地盖住了她的眼睛。
蓦地,眼前一黑,南枝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了。
所以若君无渡双眼真的戴着这个,确实是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那又怎么样,他就不知道好生说话吗?若不是现在不能动,她很想立刻站起来把这破布砸到君无渡那目中无人的脸上!
可她此刻不能动,甚至连脸上的鲛绡都拿不下来,这样一来愤懑的话不经脑子就说了出来:“你戴过的东西凭什么扔我脸上。”
“……”
君无渡似乎完全没想到南枝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
一张脸沉得吓人,扯下盖在南枝眼上的黑鲛绡,一脸嫌弃地扔在了地上,漠然问道“你这般样子与和外面那些胡搅蛮缠的女子有甚区别?”
“我胡搅蛮缠?”
南枝那一双漂亮的燕落眉高高一挑,满眼都是嫌弃“分明是你没长嘴不知道好生说话。”
“……”
她竟然还敢顶嘴?
大抵是这辈子都没有被人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过,君无渡都愕然了一瞬。
待反应过来时,一脸冷厉的模样像是恨不得现在把她抽个几十鞭子。
然而,手指摩挲时才想起南枝如今已经不再是他的弟子,他,已经没有任何立场再教导她。
看着南枝如今原形毕露,目无尊长的模样,君无渡的眼神越来越冷越来越失望,到最后像是不想再多看一眼甩袖走了!
第一次见到君无渡这般哑口无言的模样,南枝心里觉得相当畅快,只是
……当她的视线以胜利者的姿势落在君无渡的身上时才发现君无渡走路时明显比以往缓慢许多,仔细看走路的姿势也有些怪异,像是每一步都忍受着剧烈的痛楚一般,甚至在他的背上,那黑色的衣衫明显深了许多,看起来像是被什么打湿了一般,只是因为是黑色而太过容易忽略。
从南枝到达天玄宗就没有见过君无渡穿其他颜色的衣服,这个人单调到固执,固执到刻板,甚至还有洁癖。所以衣衫只穿白色,器具只用翡翠,即便是出门在外也最是注重仪容风骨。
除开千年不变的白色长衫,南枝就只在上辈子见过他穿红色婚袍,却从未见过他穿黑色。
黑色在他这种有洁癖的人眼里太过浓稠污浊,大抵是非常厌恶的,可是如今他穿着黑色的衣袍是不想让人看到他浑身是血的模样?
想到这里,南枝表情一时有点复杂。
昨日的崖边,荆棘遍布乱石尖锐,他本就重伤未愈,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又用浑身是伤的身子硬生生地蹚平了尖锐的荆棘。
南枝即便意识模糊却也还是记得,在藤蔓摇晃两人无法控制地在半空中撞来撞去时,若不是拇指粗细的荆棘扎入君无渡的身体里阻止了晃动,说不定她和他早就摔了下去。
他拖着残破的血肉之躯硬是蹚过万千荆棘,浑身也不知道被扎了多少个血窟窿。
南枝一想到倒刺扎入血液里的疼痛有多尖锐,心
口都忍不住颤了颤。
所以君无渡是怎么忍住一声不吭的,还是他真的不怕疼?
可是即便他修为再怎么强悍,无法使用灵力也只是普通的血肉之躯,怎么可能不怕疼?
君无渡是只要面子不要命的人,南枝更愿意相信是怕损了他玉宵仙尊矜贵的脸面。
南枝一想到就是这个拖着血肉模糊的身体,强忍着无法想象的痛楚还未她清理伤口,最后甚至还强撑着照顾高热的她!
而她清醒后第一件事便是对他的指责……
感觉自己确实过了,无论如何君无渡都救了她。
但是一想到如今相看两厌的关系,道歉这种话就像是认输向对方低头一般,无论如何南枝也说不出口。
就这么想着她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外面暮色四合,浅浅的亮光透过窗柩溜了进来,安静地流淌在不远处的地上。
南枝只是动了动手指,浑身传来的疼痛让她狠狠地皱了皱眉,如蚂蚁噬心般密密麻麻的疼痛让她即便咬着唇瓣也还是逸出了不小的呻·吟。
似乎是听到了屋子里的动作,君无渡睁开眼,佛了佛衣摆敲响了门。
南枝疼得不想说话,没搭理。
过了一会儿,君无渡推门走,踩着月色走了进来,逆光的身形显得格外高大修长。
他弯腰去点烛火时,一头用玉簪挽起的墨发落在脸庞,当暖黄的烛光落在他的身上时,南枝的视线在君无渡如金纸般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