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
一卷竹简在周简手中砸着,这位多病的弱书生正闭着眼给学生们念诵着诗词。
红泥手炉亭栏外,朗朗书声共蒲团。
“布谷!布谷!”
鸟儿准点地前来报时,周简睁开眼将它挥手赶走,学生们早已一哄而散冲出教室。
毕竟都是十三四岁的少年,谁又能按耐住性子学这枯燥的诗书呢,倒是道法课程一个比一个起兴。
周简无奈地拉长嘴角,望向屋外的假山荷池,庭中添水敲竹,慵懒无比。
就连周简也不自觉挽起长袖,枕臂出神。
但很快就有人破坏了这份惬意。
一道音讯顺着无形的丝线连到周简身上,脑中传来了叶明那家伙的声音。
「周简、周简,听得见吗?」
周简揉了揉眉头,担心又是这家伙惹了什么事,「你说」
「你瞧这不龙门那边的新秀赛要开了嘛」
「你决定就好,这些玩闹的东西我应付不来的」
「嗐,说这话干什么,其实就是想找你学堂借个人」
「守拙吗?那丫头的性子,确实也该让她好好磨炼下了」
周简刚想说他终于能做些有用的考虑时,叶明的下一句话立马就粉碎了这个想法。
「守拙?不不不,我要那个叫南阳的,就金头那个,上次去你那的时候看到他,老子一眼就看出这小子他娘的是个人才!」
周简顿时哑口无言,最好的不选偏挑最烂的。
什么人才?
上次你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洛云图抄咱们家底的时候!
「行……我尽量」
周简尽力舒缓心中的怒气,已经不再多想关注新秀赛这方面的事务。
「哎呀我就知道周简你最好啦」
丝线断裂,周简又揉了揉眉头,抬头看去,教室里只有零星的几个人。
守拙跪坐在蒲团上,注视了周简许久。
“有什么事吗?守拙。”
守拙恭恭敬敬地起兴行礼,“先生,敢问读书何用之有?”
周简闻言有些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何故有此一问?”
“学生心想,明理,无用。”
守拙的声音毫无波澜,却也因此掷地有声,仿佛她已将自己所言皆视作了真理。
这让周简不得不用心回答了,“确实,你说得对,人大可稀里糊涂枉活一世,也不必非得去明了自己的可悲。”
接着,周简反问:“可,何为有用?”
守拙陷入思索,抬头回答:“修道习武,敢尽天下。”
“一个书生可顶百千个武人呢。”
周简砸了砸竹简,笑着说,“那就姑且当是这样,你大可照着此刻的心境去做,唯有践行过的才是真理。”
“受教了。”
守拙再行礼,欲告退,又言,“敢问先生可懂武?”
守拙看着沉默的周简,没再说什么,径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