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便立了马,摘了阔闪弓,搭上铁骨箭,一箭射去,却是不中,连连射,还是不中,拉了几弓,觉得身上汗下,知是中了些毒,看只剩得三支箭,叹了几叹,只得望着鲁平径自逃去了。
彭玘想这些狡徒不来剪径,只使些手段害人,自家中了他手段,不可久留,宜离去,便控马而行。行了几里,眼见得槐林断绝,地势渐平,知是将到坡下,方才心安,便又服过了两粒朱砂辟秽丹,渐渐清明起来。却瞥见一条胖大赤膊汉子,手中拿着一个酒葫芦,坐在一株倒卧树上。那胖大汉子只顾看彭玘,彭玘不去理他,控马而过,胖大汉子却叫道:“兀那厮,且不要行,我有话问你。”
彭玘道:“老爷并不识得你,你问老爷何来?”
胖大汉子跳将起来:“你这厮既过得坡来,只是命大,却不知好歹。”
彭玘大怒道:“你这杀才,必与那鬼同是伙内,且吃老爷一刀。”
胖大汉子也怒道:“你这鸟人,忒是无礼,教你识得我的厉害。”
说罢,从地下败叶中摸出一杆点钢槊来,踊跃来战彭玘。彭玘晃动三尖刀,纵马迎了上去,二人交手三五合,胖大汉子跳在一旁叫道:“你这厮汉原有些手段,只是这般不爽利,可敢下马与我厮并?”
彭玘便跳下马来,挥著三尖刀来斩他,挺点钢槊来抵,二人登时杀做一团。端是一场好杀。一个似尉迟打铁,一个如霸王举鼎,他二人硬杀硬斩,互不相让,但见火星飞溅,烟尘乱起,斗过五十合,难分高下,胖大汉子寻机跳在一旁道:“你这汉子且住。”
彭玘收了三尖刀道:“你却有甚话说?”
胖大汉子道:“我原是为了杀此地一害,此时他将下坡来。你且躲在一旁,待我将他杀了,却来与你再斗。”
彭玘道:“可是那扮作鬼的贼人?”
胖大汉子惊道:“怪道你这汉能下得坡来,原是叫你杀了他?”
彭玘道:“可恨这厮鬼伎极多,我却杀不得他。”
胖大汉子笑道:“他这般伎俩,只可唬得你,却逃不得我手。”
彭玘见胖大汉子如此说,知他必有克制手段,道:“好汉何人耶?”
胖大汉子道:“我姓韩名滔。”
彭玘惊问:“可是人唤做百胜将?”
韩韬道:“你是何人耶?”
彭玘插手道:“怀宁府彭……”
正说到此,那胖大汉子喜道:“是彭玘么?”
说罢便来唱个喏,彭玘见他如此,心下也是甚喜,二人相互剪拂了,携手同坐在倒卧树上叙话。方说的几句,韩滔道:“哥哥噤声,那烟生鬼来了。”
彭玘望去,却不见鲁平。韩滔道:“哥哥去倒在马前,只是不可动,引他前来。”
说罢将身翻倒,拢了一些败叶在身上。彭玘便依言去倒在马前。过了一刻,只见一枚石子打在彭玘背上,彭玘只是佯作不知。只见鲁平跳了出来,抚掌笑道:“你虽是好汉,却也倒在这里,终是要做槐树坡之鬼。”
说罢便走将来看彭玘,忽听身后有人道:“做快利事人来也。”
鲁平闻言大惊,回身看到韩滔蒙着面,挺槊杀来,不由大惊,因这韩滔前番来杀他,被他没命滚下坡,才侥幸逃了,卧病养伤二月余。今番虽不见韩滔面目,却认得韩滔蒙面身形,怎地不惊,便要逃去,不防彭玘捉住他一足,一时不得脱身,便摸出黄丸与薄皮团子接连打韩滔,韩滔却识得他的伎俩,屏气躲开。鲁平原情急之下失了章法,只是乱打,韩滔觑得真切,一槊将鲁平戳翻,又一脚踏在他肚腹上,鲁平只是呻吟。韩滔执槊将他抵住道:“你这厮恶贯满盈,还有何话说?”
彭玘也道:“先前短小汉子哪里去了?”
鲁平哼了几声道:“那凹窝中有一个翻版,翻版上凝粘了土,便看不出来有异。小人已将那汉子杀死在翻板下。”
彭玘道:“你这黄丸和薄皮团子是甚药做成?”
鲁平声音艰难道:“薄皮团子乃是硫黄、木炭、焰硝、黄蜡、石灰。那黄丸是石灰、芭豆、狼毒、桐油、小油、尸油、沥青、竹茹、麻茹……”
说到此,气若游丝。韩滔道:“哥哥只顾与他说甚,这等鸟人,只是一槊杀了。”
彭玘道:“这厮剪径如此阴狠,实留他不得,只是不可便宜了去。”
说罢,挥动三尖刀,将鲁平面上戳个稀烂,复一刀砍做两段。
韩滔见彭玘杀了鲁平,除了一害,心下十分畅快,道:“哥哥今番投向何处?”
彭玘道:“我欲要去投禁军。”
韩滔道:“愿随哥哥前去效力,求哥哥携带则个,却不知哥哥心意。”
彭玘大喜道:“你我兄弟意气相投,若是一同前去,端得甚好。待我寻个先生在荐书上添上兄弟名姓,再与兄弟买匹好马,你我同去做厮杀汉。”
韩滔大喜,与彭玘同行,二人便一同前去投军。
作者:燕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