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对赵姨娘母子的态度几乎是毫无掩饰,别的不说,就连贾环最基本的读书教育问题,她都想尽一切办法阻断,什么抄经书捡佛米之类的狗屁倒灶不要太多,月钱更是通过王熙凤之手能扣就扣、能少就少。
赵姨娘还好,贾政的私房就在她手里,平时多有伸手,因此并不穷,只是因为生性吝啬小气,不仅没想过给儿女银子,还对探春的月钱有想法。
剩下的贾环就悲剧了。
所以,探春每月二两的月钱,实际上是姐弟俩在花。
王夫人看不出来这些吗?
很难说。
探春最后的和亲远嫁,一方面确实是南安郡王府的手笔,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这个“母亲”
的绝对支持。
“小蹄子,没事儿想这么多干什么?”
话都说到这份上,他还能再嘴硬说没有吗?“放心吧,没事的。”
“二爷!”
袭人一听这话就急了,“那可是翰林老爷啊,听说都是天上的文曲星。。。。。。”
“想什么呢?”
谢鳞哭笑不得,只好一巴掌抽在某处柔软,让怀里的丫头安静下来,“放心吧,没你想的那么厉害,翰林院吹得再响,其实也只是一处普通的衙门,里面的人各有不同,梅翰林正好是那种没啥价值的。”
说完,他把梅家的情况说了一遍,听得怀中丫鬟目瞪口呆。
“二爷没骗我?”
袭人怎么都不肯相信,“堂堂的翰林老爷,竟会如此穷苦?当官还能当得连我这个丫鬟都不如?一年到头见不到几顿肉?普通百姓怕是也不过如此吧?”
“小蹄子,你搞错了两件很重要的事情。”
谢鳞只好揽着她,好心进行“科普”
,“你能过上现在的日子,主要是因为二爷我,而不是伱这小丫头;普通百姓的日子远远赶不上梅家,他们所谓的‘穷苦’只是相比于大部分官员,不是和百姓对比。
当今天下,要想过得还凑合,基本上每一年需要二十两左右的花销,这是小康之家的基本标准,梅家是多少呢?梅翰林每年不足百两,梅夫人的诰命能得到不多的赏赐,除此之外基本什么都没有了,平均每月十两多点儿,日子其实还不错。”
“我们家里每月都要超过五十两的开销,二爷自己花的银子没算。”
袭人立刻傻眼,“就是我自己,每月都有二两的月钱,门房的孙伯也拿一两银子,岂不是比堂堂翰林都要宽裕?”
“你拿的可是姨娘月钱。”
谢鳞轻轻勾了勾丫鬟琼鼻,一句话说的她面泛红晕,美目如水,“别乱想了,我中午要去政二叔那里赴个宴席,你自己想吃什么,给前院说一声就行。”
“二爷!”
袭人的目光仿佛要融化一切,几乎是急不可耐的跪在地上,轻轻低下臻首。
于是,某人进入梦坡斋的时候,心情非常平静,态度极度圣贤。
荣国府仿佛一成不变,不论他来过多少次,每次都能看到近乎一模一样的东西,各处执勤的奴仆、各种奢侈的消耗、各主子明里暗里的争斗,以及愈发冷清的荣禧堂,仿佛是在看一场老旧的电影,每一次都有更深的感慨。
可惜,贾家人绝大多数都看不见,一直活在“一门双国公、武勋第一家”
的梦幻中,出不来、也不愿意出来。
“见过政二叔!”
一如既往的,他向主动迎出房门的贾政行礼问安,顺便招呼旁边的凤凰蛋,“宝兄弟安好!”
“见过鳞二哥!”
贾宝玉问候一句,两眼盯着某人腰间佩戴的埋鞘环首刀,毫不掩饰的露出厌恶神色。
不用问,某人又是故意的。
“青麟来了?”
贾政面带笑容招呼一声,旋即目光一冷扫向贾宝玉,吓得他脸色猛变,几乎哆嗦起来,又扫一眼佩刀,“今日可是还有公务?”
“二叔见谅,小侄本就管着辖区内的治安,作奸犯科之辈可不会管是否‘封印’,正所谓‘在其位谋其政’,职责所在,不敢须臾放松。”
谢鳞一副公事公办表情,“不过,既然是二叔赏饭,小侄无论如何也得抽出时间。”
();() “忠于王事,臣子本分。”
贾政满意的点点头示意入座,“既然你有公务,我也不绕圈子,咱们边吃边聊。”
“二叔请!”
谢鳞目视着贾政入座,这才在对面椅子坐下。
贾宝玉这次敬陪末座,顺便负责倒酒端菜。
一时觥筹交错、酒肉飘香,不论到底什么目的,饭还是要吃的。
“青麟啊,我听说你和翰林院的梅兄有些误会?”
终于,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贾政微笑着提起正事,“他的人品我深有了解,定不是作奸犯科之辈,你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