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眦欲裂,如果不是死死被压着,她恨不能扑上去,咬下他的肉。
这辈子,她段红最恨的人,不是什么万姿,不是什么其他人,而是她自己的枕边人!
她曾经深爱过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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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他们是一对佳偶,现在,他们是恨不能对方死的怨偶。
但他们分不开,钟裕需要妻子的身份给自己一个完美的假象,他喜欢完美的外壳,段红必须要配合,不然他们早期的一些暗箱操作,全会被揭开。
那是甜蜜时期,夫妻共进退的秘密,到了破裂时,成了威胁的砝码。
钟裕毫不客气一个巴掌扇过去,打在段红的脸上,手指头都打麻了,可见多用力。
“你脑子是秀逗了吗?这些年我给你打了多少次掩护,你们两个我也当作没看见,只要不太出格,你爱干什么干什么,我什么时候拦过你?”
钟裕愤愤然,青筋鼓出来。
“就算我是为了面子,但你这些年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还好,坏的时候都恨不得杀人,哪次不是我给你擦屁股?!要不是为了儿子和面子,我根本不用忍你!”
三人行已经十来年,他早就习惯了,他只希望太太平平下去,让他有些时间做些别的事,而不是一个劲地给老婆擦屁股。
五年前,段红查出严重的躁狂症,一边吃药一边治疗,她不是很配合,病情时好时坏。
从那时候开始,段红的产量就直线下降,她不得不越来越倚重工作室的其他年轻设计师,用他们的作品挂工作室的名字出去。
这暂时可以,却不是长久之计,一个服装设计师,一时没作品可以,不能一直没有。
除非完全退到幕后,只做品牌开创者和管理者,不再参与到任何设计中去。
可段红不干,她对设计是有热爱的,对设计,对画图,对自己的东西从纸上变成实物,她做了二十多年,这些东西早就刻进了她的血液,和她牢不可分。
她需要更多更好的新品来支撑,如果没有好的设计图,那就要好的其它东西,比如新颖的布料,比如……独一无二的染色工艺。
那些东西,只要够好,就能填补其它的苍白。
“我愿意给钱,一百万,两百万,三百万,甚至五百万,我只要那个染色配方……”
段红挣扎,她情绪激动,却开始犯困,眼皮子一直打架,她竭力把话说完。
“我不信天下有挑拨不动的人,只要给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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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裕冷冷的,看着妻子像一块烂泥一样,头垂下去,趴在了桌子上,他抬头扫了魏源一眼,捕捉到了他眼中的那一点点不忍心。
“怎么?你还觉得她没疯吗?她都一错再错了,却还死不改口,你还觉得她没错?”
魏源没敢作声,不说话。
他是有点怕钟裕的,这个老师的正牌老公,平常看起来最和气不过,侃侃而谈,端的是一副慈爱老者,经济大家的样子,可实际上,却深不可测。
9年前,钟裕抓到魏源和段红在一起,暴跳如雷后很快接受了,然后一接受就接受了个彻底,竟然和魏源还能笑脸相迎,成为朋友,也是怪哉。
随后他一直就客客气气的,无论在哪里碰到魏源,都根本没那种头顶草原愤怒怨怼的普通男人模样。
魏源觉得这男人挺吓人的,说不清具体哪些地方,反正就是吓人。
“你要再跟着你老师这样混下去,这几个工作室迟早被她作死。”
钟裕走到旁边去抽纸擦手,抽纸是干的,他从杯子里倒了点水出来打湿,擦拭自己的右手。
魏源想起他的右手是刚才给老师灌药的手,这是在嫌弃老师?
钟裕把用完的纸巾丢到垃圾桶里,接着说话。
“我看了一下你们这五个月的财务报表,很不好,实际上,你们这两年一直在亏,去年亏损还不严重,今年五个月就过了去年一年,对吗?”
魏源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老师春季和夏季的选品,卖得都不好,被人说很老气,没新意,低于我们的预期。”
钟裕哈哈笑了几声,颇有“你看,我说得没错吧”
的意思。
魏源既然开了口,就说了下去,他也觉得一肚子苦水。
他做了很多设计,只要加了新元素进去,就一定会被卡掉,只能按照老师的标准来做,可她的标准,就是在原地打转,固步自封。
魏源苦这种情况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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