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之虽不嗜酒,却尤爱饮五月新酿的清酿梅子,闲来无事总是要来喝上两盏,今日沈景轩和萧崇锦两个都有事,便单是顾家两兄弟来了。
“上从未同我们逛庙会,倒是赴了工部几个大人的酒局,想来是处得甚好。”
顾望之眯着眼十分沉醉地饮了口酒,只觉顿时唇齿生香。
“你前些日子方才吃了冷酒伤着脾胃,大夫下了叮嘱近日切不可多饮,不过两日你便忘了个干净,”
顾望城皱着伸手拿过顾望之倒好的酒盏,只自顾自地拿其放进了温酒樽中,这才回了顾望之的话道:“不过是为了四司工匠定额的裁剪一事。你知晓的,工部惯例,公事总得拿到饭桌上谈。”
这倒是,顾望之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工部尚书江敏最喜在家中设宴邀请同僚,故而又被众人在私下戏称为“膳食司令”
。
听闻江敏家中搜罗了擅各地美食的庖厨,许多前去赴宴的同僚皆是赞不绝口,只怕是比起官家的御膳房也不遑多让。
“只可惜我没这个口福去尝尝。”
顾望之撑着头,颇为可惜道。
顾望城神色有些不郁,冷声道:“没什么去头,便是百味珍馐,钟鼓馔玉,一分一毫又哪样不是从黎民百姓中生生剥来的。”
顾望之听了这话,便也知晓了点什么。工部虽属六部末尾,可掌管水利屯田,营造工程,总是有许多油水的。
更何况工部尚书江大人原是官家幼时的伴读,在先皇欲废太子之时更是以死相谏,官家是个最念旧情之人,故而江敏便是有些小贪小贿,官家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去了。
可顾望城是个耿直的,最是瞧不得这般做派,虽是入了工部,却也不过是个员外郎,并不得重用。
隔墙有耳,这话他们兄弟两私下说说便也罢了,总不好叫外人听见,顾望之连忙转了个话题道:“我听闻前些日子叔父同叔母去了太常寺少卿李大人府中,似是为你相看他家的女娘。此事可成了?”
顾望城又是一声冷笑,道:“若说成了便是成了,若说没成倒也没成。”
顾望之有些没听懂:“这话怎么说?”
“父亲看中的是李家嫡长女,可李大人嫌我是二房庶出,不愿将女儿下嫁,只说是府中还有一庶女,倒是良配。”
顾望城倒不是嫌弃嫡庶之分,毕竟自己也确实是个庶子,求娶李家女娘本也是高攀,可实在是李斐倨傲的态度惹人生烦。
顾望之抿了抿唇,只觉得今日的话题几乎全踩在了顾望城的雷点上,果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婚娶之事,我自然是听从父母之名,可却也希望未来的新妇是个端庄稳妥之人,虽并不指望她的家世能对我有多大裨益,可总该是个好相与的罢。如今李大人这般态度,此事便是成了,想来往后回门,总该是少不了的冷言冷语。”
顾望城鲜少亲近女色,几乎不曾往来过几个女娘,眼瞧着到了适宜婚娶的年岁,却连个心仪的对象也没有,也免不了作父母的多奔跑操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