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铅笔尖使劲地戳着书上的一幅插图上的女孩的脸,好像那女孩就是四儿似的。
四儿从面前经过,五儿就说:“讨厌鬼!垮着一张寡妇脸,在这儿晃来晃去,霉气熏人,害得我这题解不开!”
四儿因老师夸了她,心情还好,正准备出去干活呢。忽听五儿一开口就恶语相向,明显是针对自己,气得杏眼圆睁,怒目而视,回骂道:“你才是寡妇脸!”
“我又没提你的猪名狗姓,你接什么腔!难道你男人真死了,你真是寡妇?不打自招!”
这就是五儿的语言风格,永远是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冷嘲热讽,恶毒异常,剜心刮骨。
丰依然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居然破天荒地和五儿刚上了:“丰五儿!你太坏了,你早晚要遭报应的!你弄死猫,还恶人先告状,怪在我头上,害得我挨一顿好打,我还没找你!你好像得了意了!你以为我怕你嗦!”
依然一步上前,呲牙咧嘴,像一只好斗的公鸡,脸差点就碰到五儿的鼻尖了。
依然从来没和五儿硬刚过,她从小被父母灌输,她是姐姐,应该让着妹妹。而且,由于母亲的偏心,没有撑腰的,她也没那个底气。
“滚!”
五儿自知理亏,不敢直接说猫的事。声嘶力竭地骂出一个“滚”
字,同时随手一推。
依然原本没打算打架,她只是想找五儿出出气,顶多吵一架。被五儿一推,一个不留神,几个踉跄,后退几步,“砰——”
的一声,撞在灶台尖角上,刚好撞着了她的后背。
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泪水哗啦长流,站也站不起来了,慢慢蹲下去,坐在了地下。
这时她看见了地上的大木瓢,是刚才被她碰落下去的。
不知依然哪里来的勇气,以前可从没有过,她捡起木瓢,站起身,冲过去,照准五儿的脑袋,“砰”
的一声,砸了下去,后脑勺上正着。那木瓢立刻裂成了两半,一半掉在地上,一半还握在依然手中。
“哎哟!痛!”
五儿痛得直哈气,“好啊!你还敢打我!你个野种!”
“你说谁是野种?”
“你!你本身就是野种!全家人都知道你是野种!你个臭不要脸的,没人要的野种,你滚!你凭什么赖在我们家不走!……”
依然听她千声万声地骂野种,这些话再次刺激了她的神经,使她失去了理智,她举起手中的半边木瓢,又迎头痛击,给了五儿一下。五儿头一偏,砸在了肩膀上。半边木瓢再次断裂,瓢体掉到地上,瓢柄还握在依然手中。
五儿一连挨了两下,依然那两下也使出了全力,五儿痛得眼冒金星,口水长流,嘴里“嘘嘘”
地哈着冷气。
五儿就是战神转世,这两下一点也没有削弱她的战斗力。
只见五儿呼啦一声推倒板凳,一步跨过来,伸出右手,一把薅住了依然的头。
论扯头,依然自然不是五儿对手。依然是长,五儿是刚到耳垂的运动头。
呲溜一声,依然的头被五儿薅下一绺,缠在手指上,梢在空中飞舞,好像得胜的战旗。
依然的武器断了,只剩一个瓢柄,太短了,拿在手里乱戳,根本戳不到五儿。一时,五儿占了上风。
那时,四岁的九儿在旁边,看见两个姐姐打起来,一开始吓呆了,手足无措。后来回过神来,赶紧跑过去找哥哥们。
那时丰贵正在房里躺床上呆,听九儿一说,急忙过来拆架。
自然,十七岁的丰贵不费吹灰之力就拆开了两人,五儿哭着去找母亲告状,四儿站在原地哭。
那时缪春香正在菜地里干活,为白菜上肥。
听五儿一告状,疯一样跑回家,从碗柜顶上扯下“家法”
。自然,被修理的,是依然。
这时,丰云也背着药箱从门外进来。
“你怎么又打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