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一时又抓不到一个送信的人,心里正着急呢。
这时依然从门外进来,缪春香赶紧叫道:“丰四儿,你去厨房看看,水缸里有水没有?挑水去!”
依然转身出去,缪春香也跟了出去。
她准备避开丰云,让依然去村口守着,一看见丰贵,就让丰贵赶紧跑。
丰云看见缪春香出堂屋门,就叫住她:“你干啥子去?去给兔崽子通风报信啊?”
缪春香像被抓了现场的小偷,脸一红,嗫嚅道:“说哪去了?我又不是……”
还没说出不是什么,丰贵背着书包,一头闯进了堂屋。
丰云一看见丰贵,眼里像要喷出火来,大叫一声:“跪下!”
丰贵读过几天书,有些民主意识萌芽,昂头说:“都什么时代了?还跪下?”
在缪春香的庇护下,家里男孩子们都颇有脾气,大概是缪春香从不把丈夫放在眼里,受她影响,男孩子们也不把父亲放在眼里。
丰贵的态度让丰云火上浇油。
只见丰云忽然跳起来,一脚踹了过去。
丰贵那时刚转身要往他自己的房间走。那个房间在堂屋东面,所以丰贵是斜着背朝丰云站着,这正好让丰云顺脚。丰云这一脚就刚好踹在丰贵膝盖后面,话说那儿是人最软弱的地方,丰贵立刻失去了那傲然挺立的姿态,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丰贵人虽跪下了,口气还硬得很,直视父亲说:“你除了搬出父亲的身份,武力镇压,还会点别的不?讲不讲道理!”
丰云看见儿子满脸都写着“不服”
二字,嘴角略微向下撇着,下巴微微扬起,以一种轻蔑的眼神盯着自己。
丰云说:“那竹料是咋回事?”
丰贵不说话,仍然以那种眼神盯着父亲,姿势也没有一点改变,他还没反应过来是啥子事。
竹料?竹料咋啦?啥竹料的事?
原来他早已把那事忘了!
这也是鬼使神差,他要是不忘,兴许他会去撤走他布置的机关,也就不会生后来的事,更不会受这一顿皮肉之苦。
但是他那个表情,在父亲看来,就完全不是那回事了,根本就是知错不改,而且是不把父亲放在眼里。
他一开始回答父亲的话就错了,语气更错,也就怪不得父亲误会他,生他的气了。
要追根溯源,这就是缪春香平时对孩子们的不良影响。
丰云怒火万丈,突突突地往外冒。他手里原本没有家伙,这也可能是丰贵一开始并不怕他的原因之一。
这时,丰云一眼看见墙角落里有一根扁担,伸手抄起来。
“啪!啪!啪啪啪!”
丰云举起手中的扁担,接连给了丰贵好几下,丰贵立刻失去了那一贯有的桀骜不驯的表情,放声大哭起来。
“到底为啥事嘛?不能问清楚点吗?连我都没弄清楚事情!你这算啥态度?动手就打!”
缪春香一面用身体挡住丰贵,一面用手去拉丰云,冷不丁自己手臂上也挨了一下。
“哎哟!哎哟哟!你这挨千刀的!你这老鳏夫!你还敢打老娘!你是不是找借口打丰贵,趁机打老娘?你是不是原本就是想打老娘,根本就是想报复老娘?”
缪春香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给丰贵使眼色。
丰贵会意,爬起来就跑。
丰云被缪春香纠缠,见自己误打了缪春香,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稍顿了顿,那丰贵夺路而逃,已经跑到院门外去了。
丰云原本打算好好教育一下儿子。他生气是真,可是一开始并不准备打,是丰贵的态度激怒了他,使他忽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以至于走了缪春香教育孩子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