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
两个女孩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另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小女孩说:“我们当然认识你,你是城里来的知青,还是冬学里的先生,队里谁不知道!”
“运动头”
说:“侨生哥哥,你为什么不问我们的名字呢?难道我们的名字就不值一提吗?”
韩侨生觉得这女孩有些口齿锋芒,就微笑道:“对了,请教两位仙姑的大名。”
“哈哈,你应该说请教两位仙女的芳名!”
运动头说。
韩侨生微微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运动头”
歪着脑袋,盯着韩侨生的脸,她惊奇于韩侨生的牙齿那么白,像苇花一样白。
农村人,尤其是偏远山区的农村人,像龙凤湖这种地方,那年月还未文明开化,很少有人刷牙,村里人尤其是那些男人,都喜欢抽旱烟,牙齿都是焦黄焦黄的。
韩侨生见运动头盯着自己,就一本正经地拱手道:“请教仙女芳名。”
“我叫丰沛然,这个是我同学,宋永红。”
韩侨生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忽然联想到冬学里有个叫丰依然的女孩,就问道:“你叫丰沛然?那丰依然是你什么人?”
丰沛然听韩侨生一上来就打听丰依然,关注点居然不在自己这儿,颇有些不喜,撅嘴道:“你说的是丰四儿吧?——哦,她是叫丰依然,她是我姐。”
丰沛然和宋永红一个上午就在湖滩上玩耍,围着韩侨生叽叽喳喳地问这问那,特别活泼好动,跟韩侨生好像老熟人一样。
临近中午,在宋永红反复要求下,两人才起身离去。
临走时,丰沛然忽然说:“侨生哥哥,我可以来上冬学不?”
韩侨生惊讶道:“你没来吗?不是说队里该来的都来了吗?”
“我在村小上学,我上三年级了。”
“哦!你有学上,还上什么冬学啊!冬学是给那些没学上的人上的。”
五儿回到家中,就对母亲说,她不想去村上的小学校了,她想上冬学。
缪春香一听,惊讶道:“你啥子疯?冬学是那些大人上的,而且这些人上午还得下地干活,下午才能上学,有时还晚上去,半夜三更才回来,多不安全。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有小学上,啥也不用干只上学,专心读你的书有啥子不好?你凑啥子热闹?上冬学,还上春学呢。”
“那丰四儿怎么上冬学呢?她不是和我一样大?她难道是大人?”
五儿不服,继续纠缠。
缪春香伸手拧住五儿的脸颊,又扯了扯,往前一推,这才松手。这是母亲第一次跟五儿动手,五儿没留神,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就哭着说:“小学里邓老师教得不好,她讲的课我压根儿听不懂,我考得不好你又骂我,我听说冬学里的韩先生教书好,我才想去嘛!你又不准我去,到时候又怪我学得不好!”
缪春香咬牙说:“哎,我说丰五儿,你咋那么笨呢。还和丰四儿比!要不,我把你们换过来!也不想想,是在家干这些杂七杂八的活路轻松,还是去学校念几句书轻松?是打个光脚板儿背个背篓去山上割草轻松,还是鞋啊袜的穿戴整齐地背个书包一路上学去轻松?是乌漆麻黑的晚上提个马灯泥一脚水一脚上冬学轻松,还是大白天跟着大路去跟着大路来上小学轻松?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真是笨死了,我算是白疼你了。”
五儿赌气说:“好嘛好嘛,我就和丰四儿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