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李辞就是那小厮,他难道没病?
一时思绪芜杂,絮儿脱口而出,“王爷,你是不是没……”
刚想说没病,旋即被自己蠢哭。假使李辞装病必定有原因,她上赶着拆穿,只怕没有好下场。
絮儿急忙转了谈锋,“你是不是没事做了,得闲管起我的事来。”
方才还是委屈哭包,忽地倔强骄纵。
李辞被她转化的情绪激得无措,盯着灰白帐顶苦笑两声,一泓眼波满是无奈,唯独没有责怪。
他打开折扇扇风,让自己冷静下来,纱帐登时起波澜。
絮儿拿不准他的心思,笑着辩白:“哎呀,别担心我被人欺负。横竖我脸皮厚,向来不怕人笑话。何况谁骂我会骂回去,保管骂得他祖宗十八代在阴司跟着哭。倘或谁动拳头,打得过我就打,打不过我就跑,断然不会吃亏的,请王爷放心。”
一席话说得李辞复转笑脸,逐渐放缓打扇子的手,却要装作不高兴的样子,懒洋洋打絮儿下去,“知道你有能耐,下去吧,本王乏了。”
絮儿可惨了,一天都在琢磨他最后的话。万一他小气鬼上身,将月例银子再收回去,她后和集美逃出去可怎么活。
她临到碧纱橱又回身,将李辞含情脉脉看着。
如同看一张工资单。
她下半辈子的生活质量,全看这些日子从他手上赚得多少钱。
夏花繁盛,蜂蝶嬉戏,好不热闹。絮儿趴在罗汉榻桌,许是被暖烘烘的阳光熏的,许是先前哭得太累,这会儿眼皮子不自觉合拢。
半睡半醒间,梦见一个三百斤状如熊的男人,皮肤粗粝,活像集美那日抓的青蛙。面目狰狞,嘴角流涎地走向她。
边走边说霸道语录:“有我在一天,你绝不是谁的笑话。”
絮儿在睡梦中呕了。
好油腻呀!比贵妃送来的酱烧大肘子还油。
不论李辞真病假病,素日相处下来,倒是得体有礼。冷不丁说这样的话,絮儿对他好容易攒下些好印象,顷刻跌去大半。
好在她到王府不是来恋爱的,是来赚钱的。
过后依旧勤快地伺候李辞,拿钱干活,尽心尽力。
大暑热天,流金铄石,因李辞体弱别院不用冰,加之每日油腻饭食,絮儿的胃口一日差似一日,眼见消瘦下去。
这日临近中午,明晃晃的阳光照得人难受。待中午摆饭,不消说又是那些荤菜。絮儿将筷子一放,胃口全无。
她提裙跑到李辞床边,“王爷,我找孟管家说说,把西耳房改成小厨房,咱们自己做点饭菜吧。”
李辞本有意再找家馆子订餐,听她如此打算顿觉更稳妥,便装作不在意敷衍道:“随你。”
絮儿不屑地扬起嘴角,“哼!到时候别馋。”
说干就干,本着能少吃一顿就少吃一顿的心理,等不及传晚饭,絮儿下晌就传了孟总管来。
孟管家穿着崭新的绉纱圆领袍,白色中衣落着一圈汗渍,进门忙撩开袍子行礼,“见过王妃,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几个月古代生活过下来,絮儿有了些差遣人的经验。有些人若好言好语和他们说话,办事便拖拖拉拉不上心。若板着冷脸敲打,他们反而勤谨。
絮儿正喝茶,轻抬眼眸散淡地摆手,“起来吧。有件小事找你打个商量。”
“您请说。”
“我要在别院开小灶。”
孟管家捋捋胡须,皮笑肉不笑道:“不是驳您的面子。别的都好,独这件难办。王爷的饭食向来由贵妃娘娘的人看顾。我怕改了惹她老人家不高兴,您做儿媳的更应明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