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寸雨问:“那他眼下在忙什么?好几天了,都没见他出过屋子。”
江故说:“他在画画。”
“画画?”
“嗯,今日画的是箭矢的图稿。”
江故轻轻蹬了下地面,带得摇椅吱呀吱呀响,难得有聊天的兴致,“十掌签,你知道凛尘堡造的兵器为何在江湖和军中名气都那么响吗?”
“这可难不倒我,”
十寸雨回答,“因为他们的兵器有四好,材质好,手艺好,长得好,用得好,能做到这四点的兵器,自然受欢迎。”
“嗯,世人都说曹霄有本事,凭着一身炼铁打铁的好手艺,让凛尘堡屹立不倒。”
江故悠闲地说,“要我说,他只是做到了材质好和手艺好,可一把兵器的诞生,先就是画出图纸,让它长得好,还能用得好。”
“确实,先有图纸,再有模具,曹霄是从打样那一步接手的。”
“看来你也知道那位幕后功臣是谁?”
“曹夫人实乃女中豪杰,经她调|教的兵器,就是有一种特别的质感,能让使用者得心应手。”
十寸雨笑道,“刀宗宗主的那把惧善刀,便是出自她手,那位宗主有心退隐,已经为惧善办了十五次封刀典了,还是没舍得彻底封上。今年早些时候,还找凛尘堡定制了新的刀鞘,可见他有多喜欢这把刀。”
“嗯,曹夫人有匠心,她儿子多少继承了点她的天赋。”
江故说道,“这次从画图到打样,全都要他自己做,让他慢慢来吧。”
十寸雨颔:“第二批军备是箭矢和盾牌,估摸着要耗不少心神了。”
江故说:“他是没怎么出门,但我前几天就把各种材料给他从冶炼窑搬来了,这会儿他应该在试验了吧,你别离窗户太近。”
出于好奇,十寸雨正想从窗缝往里瞧瞧,冷不丁一支箭窜了出来!
幸亏他是个灵活的胖子,要不就戳到他眼睛了。
耳畔风声掠过,江故以两指夹住了这支箭,点评:“箭簇的重心偏了,再改。”
咔,窗缝又阖上了。
摇椅还在吱呀吱呀地响。
无人注意到,小院外,一个鬼祟的身影匆匆离去。
***
清琼山。
甘棠正在举办布林大会。
多罗殿内,纵横交错地挂着各式各样的黑布,有描金锈银的,有渐次晕染的,有轻如柔纱的,有滑如水缎面的。
红苕应付完司天监,刚从外头回来,就见又有一批新布到了,甘棠正一寸寸抚摸着那些布料,挑剔着它们的瑕疵。
水荇坐在案前打点阁中事务,三人遇到了一起。
红苕嗔道:“真是疯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阁里办丧事呢!黑乎乎地铺了一大片,司天监都差人来问了,说是不是阁主身子不好,圣上甚为担忧,我都不知该怎么回了!”
水荇从鸽笼和奏报箱里收集了各地讯息,先大致整理一下:“你随他吧,阁主要换蒙眼布,他且有的折腾呢。”
红苕道:“就选足够结实的呗,阁主也说了,能防住无碑境一击就行了吧,反正都是黑不溜秋的,什么纹样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