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到王宫正殿,拜厄斯苍白着脸,还有些气喘,当着众位大臣的面,他愤怒地向勾昌王控诉:“我跟随稷夏使者一同勘察丝路,陛下,纵容臣子勾结奸佞,绑架囚禁他国王族,这就是你们勾昌的待客之道吗?”
勾昌王似是大为震怒:“竟有此事!小王子真是受委屈了,可知绑架你的人是谁?但凡是我勾昌人所为,本王定会给你个说法!”
沙依格德在旁听得冷笑,这勾昌王老奸巨猾,说话滴水不漏。拜厄斯失踪多日,他不信这家伙丝毫不知。又说什么“但凡是勾昌人所为”
,意思如果是他国人所为就不归他管了?就算拜厄斯始终被囚禁在勾昌地界上,他也可以把罪责推给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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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厄斯环视一圈,目光停留在赫胥黎身上:“赫胥黎大人,我被关在喃兀城的安迈家密室的时候,多次听到侍从提起你的名讳,想来大人不会不承认吧?”
赫胥黎敢站在这里,自然早有准备,他坦然说:“小王子先前的确住在我们安迈家在喃兀城的产业里,可我对绑架一事丝毫不知啊!
“当时尼赫迈亚长老……啊,他现在已是罪人了,当时尼赫迈亚把昏迷不醒的小王子送到我家,说小王子在犹然勘察丝路时遭人暗算,又身染疫病,不宜劳累奔波,需要寻个稳妥的地方照顾,我这才好心收留,哪里知道小王子是他绑架来的?
“尼赫迈亚在圣教中的威望甚高,若不是神使大人在撒罕揭穿了他的阴谋,我至今还被他蒙在鼓里呢。当时他把小王子送来,还留下了一些什么神药,嘱咐我按时敦促小王子服用,我一直是在尽心尽力帮助小王子养病啊。”
“你把我监禁起来严加看守,竟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拜厄斯气急。
“此言差矣!小王子可是身染疫病啊,我哪里敢放任你到处闲逛?若是让那可怕的疾病在勾昌蔓延开来,我还有什么颜面在此立足?眼瞅着撒罕和犹然被疫病折腾得支离破碎,为了我国的安宁,也决计不能放你出来啊。
“况且凭心而论,我让小王子居住的地方是牢房吗?不是吧?分明是个舒适的屋子,每日好吃好喝的供着,还叮嘱你服用神药,如何能说是监禁呢?
“倒是小王子你打晕了我家的护卫,擅自跑了出来,让我很是担心了一阵子,又怕你将疫病传染开来,又怕你自己扛不住病痛。可即便如此,我也没有派人去阻拦你、捉拿你,毕竟你是曛漠的小王子,真要离开,我们也不能限制你的自由对吧?”
他当时就想好了退路,若是拜厄斯顺利与稷夏使者会合,当众指认他,便用这番说辞为自己申辩,若是拜厄斯没扛过疫病,一命呜呼了,那就是死无对证,一了百了。
拜厄斯差点被气晕过去:“我若是不想办法逃出来,你怕是要把我关到死吧!你分明是与尼赫迈亚有勾结,想借我来要挟我哥和简大人,我怎能让你如愿!”
赫胥黎无辜道:“这是天大的误会啊!沙依格德殿下与简大人来到勾昌境内后,我正要去喃兀城把你带来与他们相见,就现你已经先一步跑了出来,哎,只能说阴差阳错吧。
“幸而小王子你福大命大,半路上得救了,也没有把疫病传染开来,不然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向曛漠王交代了。话说回来,冤有头债有主,绑架你、谋害你的人都是尼赫迈亚,我不过是个被他利用的、不知情的倒霉蛋罢了,是被他欺骗了呀。”
他这张嘴极为伶俐,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勾昌王更是有心偏帮自己人,听到这里就顺势下了结论:“果然,一切的罪魁祸还是尼赫迈亚,以圣教长老之名四处为恶,真是亵渎神明。不知他此时躲到哪里去了,若是让我找到,定要把他抓来,交给神使大人处置!”
终于等到了开口的时机,沙依格德上前道:“那正好,我们事先得到密报,说尼赫迈亚就躲在勾昌六城之内,劳烦陛下帮我们搜寻一下。斩草要除根嘛,赫胥黎大人也是受害者,相信你对此是乐见其成的。”
赫胥黎愣了愣,附和道:“那、那是当然。”
他与尼赫迈亚的那些交易见不得人,此刻压下心虚,琢磨着若是真的找到此人,该怎么先下手为强……
勾昌王有点郁闷,心说怎么又往自己身上揽了件麻烦事。这师徒俩来了没多久,又要找莫名出现的沙匪,又要找鬼祟躲藏的罪人,他都快把勾昌翻个底朝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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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勾昌王如何烦恼抓匪找人的事,简生观又尽职尽责地去勘察丝路了。
拜厄斯还有些体虚,他就没让这孩子跟着,自己在砂革城外的驿站找商队询问,例如从什么时候开始走丝路的,每年运多少货进莫贺延碛,路上有什么困难和需求,老路和新路各有什么优缺点,问起来十分详细。
简生观刚出稷夏边关那会儿,路过积吾、勾昌、犹然、撒罕,也想这么问问的,可惜人家商队看他是个须皆白的邋遢老头,以为是什么疯子或者骗子,压根懒得搭理,如今整个莫贺延碛对他的名号如雷贯耳,有叫他丝路使者的,有叫他简神医的,还有叫他神使大人的,无不带着尊敬,事情也就好办多了。
问完了第三个商队老板,简生观去往下一个驿站,正巧碰上了同样来到这里的沙依格德。
沙依格德唤道:“师父,累不累?过来就歇会儿,喝点牛乳茶吧。”
简生观不累,但还是坐了下来,他问:“你今天没去找你那位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