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差人颤声道:“师、师父……这、这……怎么可能?”
常氏兄弟也不由得停了下来,不知前头生了什么。
然而事已至此,他们断不想错失良机,常大敦朝弟弟使了个眼色,两人继续悄然前行。
正当他们来到差人身后,高举青砖就要砸下时,年轻差人崩溃地大叫一声,撒开铁锹转过身来,恰好跟常小实撞了个脸!
“啊”
“啊啊啊啊!”
霎时间乱葬岗上乱成一团,常小实被吓得青砖脱手,砸到了自己的脚趾,痛得飙泪。年轻差人冷不丁又被他吓住,跪在地上求神拜佛地告饶。
老差人反应极快,顾不上前面坑里的东西,躬身避过了常大敦的偷袭,而后挥舞铁锹拍在他的小腿上,当即把常大敦撂倒在地,抱着腿痛呼不已。
拽起吓破了胆的徒弟,老差人连扇他两巴掌:“回魂!还不快跑!”
年轻差人勉强清醒过来,牢牢抓着师父胳膊,跟着他踉跄而逃,奔着西城门去了。
一阵混乱之后,乱葬岗只剩下常氏兄弟二人,很显然,他们的计划就此落空,这一晚上算是白忙活了。
“妈的,人倒霉起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
常大敦揉着腿爬起来,恨恨啐了一口,走到弟弟身边说,“快起来!再不走,等着他们喊人来抓咱们吗!”
“咯咯咯哥、哥……坑、坑里……”
常小实直愣愣望着那个挖开的坑,满眼都是惊恐,已然语无伦次。
“坑?坑里怎么了?”
常大敦转头,就见一只惨白的手扒住了土坑边缘。
他们终于知道,刚刚那两个差人为何停手不挖了。
***
常氏兄弟也被吓得魂不附体。
方才分明听见那个年轻差人说,他们挖的这个有主穴至少有七年了。七年多的旧坟里头爬出来的,能是什么鬼东西!
常大敦捡起年轻差人落下的铁锹,警惕地望着那个坑。
常小实克服腿软,爬起来步步后退。
自那只惨白的手之后,坑里那东西逐渐露出了全貌
他的个头很小,看身量,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凌乱虬结的长不仅遮住了面目,甚至拖到了脚面。纤弱单薄的身上挂着早已朽烂的衣裳布条,在这严寒之地,近乎赤|裸。他很瘦,瘦得肋骨根根分明,腕骨突出,指甲很长。
活脱脱一个枉死的小孩鬼!
小孩鬼光着脚爬出大坑,朝常氏兄弟一步步走来。
这下连常大敦都慌了,为了给自己壮胆,挥舞着铁锹大声叫喊:“你、你是什么东西……不、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都不怵你!我拍死你!我拍死你!”
常小实已然两股战战尿了裤子,崩溃道:“哥,他、他是鬼啊……你要怎么拍死鬼啊!哥,我们完了,我们要被鬼索命了呜呜呜……”
小孩鬼抬起头,拨开遮住眼睛的头,看了看他们。
被那黑幽幽的眼珠子一瞪,常大敦当即放弃抵抗,撒开铁锹跪下来求饶:“鬼大人饶命!惊扰了您的不是我们,是那两个差人啊!冤有头债有主,您去找他们泄愤吧!我们只是路过而已,真的与我们无关啊!”
常小实也并排跪着磕头,口中模模糊糊地喃喃:“小鬼爷爷饶命,小鬼爷爷饶命……”
下一瞬,小孩鬼来到他们面前,冰凉的小手搭在两人头上,往中间猛地一磕。
两颗头撞在一起,常氏兄弟登时晕厥过去。
小孩鬼开口:“吵死了。”
热气吐出,在寒冷的冬夜里,消散成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