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景明打从祭灶回来,便从书房翻出了好多案卷奏折,一门心思扑在上面研究,一时炕上的大半都被那些奏疏占据。
“真是奇了怪了!”
“怎么每次都能幸运地全身而退呢?”
“他的命就这么好?”
景明一连出三声惊叹,一掌拍在案上,颇为质疑地盯着卷宗,一筹莫展。
“哎呀!吓死我了!”
窝在暖阁一角的凌芸被景明突如其来的一掌惊得不轻,于是没好气地对他恼道:“干什么啊?这是又抽什么疯?”
半刻钟过去了,也没见景明理会她。
凌芸按耐不住,一手扫过搁在她与景明之间的一摞奏本,凑到景明身边,屏息打量着被景明快要看穿的一张笔笺。
纸上的笔迹是景明的,可想是他刚刚伏案整理所得,暼看上面按照年份逐条罗列官职,见此,凌芸琢磨这大概是某个人的履历。
看景明丝毫未动,凌芸也不想打扰他,本想转身爬回到窗前,眼角余光恰巧扫过“左都御史”
四个字,凌芸复又回过身,定神低眼细瞧,只看纸上写着:
“烨和二年正五品大理寺正
烨和五年从四品渤州连城知府
烨和十年正四品渤州盐法道
烨和十二年从三品渤州巡盐御史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
烨和十三年从三品渤州都转盐运使司盐运使
烨和十五年从二品顺州巡抚兼都察院右副都御使
烨和十六年加兵部侍郎衔
烨和十九年正二品河东省总督兼都察院右都御使
烨和廿二年加兵部尚书衔
烨和廿四年从一品都察院左都御史
烨和廿六年授太子太保衔”
“这是嘉琼的履历?”
凌芸惊叹一声,抬眼时景明正好低头看她,见景明点头,她不自觉地紧眨了几下眼,不解地问道:“你记这个做什么?”
景明挑眉,“你说呢?”
岭北定案,满朝哗然。凌芸虽然不懂政事,但景明身涉其中,况且,紫微宫里是免不了要刮起一些风声的,她想不知道,亦是不可能的。
此案中,以饶乐籍的将官为主犯,鑫贵妃的堂叔奇普被处死,堂兄奇宥亨及几位亲属被罢官流放滇州,虽无明旨惩处饶乐王府的人,但奇鲁等人都纷纷呈报罪己书,鑫贵妃也恳请烨帝降罪责罚。
其次遭殃的,便是东宫。
苑嘉的两位亲叔父,一处斩一降职,烨帝看在裕世和熙皇太后的面子上,没有牵连到苑氏全族,但苑嘉的父亲工部尚书苑苏因此一病不起,此时的苑家上下人心惶惶,苑嘉紧随其父苑苏的脚步也跟着病倒了。
因为嘉懿的二哥、三哥得势高升,那些想要上赶着巴结讨好嘉府的人纷纷来送礼,嘉懿借小产休养而闭门谢客。
受到烨帝斥责的景旸成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喝闷酒,任凭凊葳和任艺,甚至是皇后前去相劝,都被拦在门外。
平日里鸡犬不宁的东宫突然以这样的方式安静下来,再加上这两天风雪连绵,连整个紫微宫都跟着冷清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