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芸满心不愿地又想凑回去,不想那只修长的手又朝自己伸来,唬得她停住脚。凌芸无奈,甩手打掉那只手,跺脚扭捏着转过身,大步朝北间走去。
飞快地换下朝服,随手扯出一件樱桃红的氅衣套上,凌芸一箭步杀了回来,却看景明手捧的那碗酸汤子已经下去了大半。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不是说你不饿吗?”
说着跑到景明跟前指着他嚷道:“你就知道诓我,你不也没换衣服吗?”
景明也不看凌芸此刻兴师问罪的脸,随口道:“我已经把端罩脱了啊,我的朝袍和别的衣服都基本长一个样,换不换也没什么区别嘛。”
说着夹了个藕片塞在嘴里,继续装无辜,“你看,你就不一样了吧,平时你也没机会穿朝服,那么金贵的衣服,你要是弄脏多不好,这一整套行头,很费功夫的。”
“吉服、常服都没区别是吧,很好!”
话音未落,凌芸一手便夺下了景明手中的筷子,顺手朝景明肩上的正龙云纹蹭了一下,气道:“行啦,别吃了,衣服脏啦,赶紧脱衣服去!”
景明一脸傻笑,“你这点小伎俩,你这手上除了灰,能有什么东西啊!”
凌芸抬脚带过来一个圆凳搁在身前,将左手中抢来的筷子换到右手,然后左手提裙,稳稳坐下,低眼盯着桌上被景明吃了一半的菜。接着朝蒸干卜伸了筷子,夹了一个油酥豆送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道:
“倒是没什么,就是我刚才脱衣服的时候,为了防止嘴上的胭脂不小心蹭到朝服上,然后就用手挡了一把。”
说着朝景明摊开了右手。
定神细看凌芸右手掌心残留的胭脂痕迹,景明不由自主地转头低眼一瞥,伸手扯了扯自己右肩的衣料,只瞧金黄的龙头上一大半被染红了。
景明即刻就炸了锅,“阮凌芸。。。。。。你这要我一会儿怎么见人啊!”
看景明朝自己投射来愤愤的目光,凌芸装出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撇嘴矫情叫了一声“哎呀!”
“你少装无辜!”
不想凌芸竟若无其事地回过头,继续夹了一口酱肉丝,“没事没事,反正别人也不知道你这里蹭的是胭脂,又不会盯着你肩膀看,放心,一般人看不出来的。”
“你怎么赔给我?”
说着景明一手揽过凌芸,正想借机调戏她一把,方朝凌芸伸出手,就听秋菊在明居外问了一声“请见。”
一时尴尬,景明的手就悬在了凌芸眼前。
“请见”
,本是紫微宫里再寻常不过的基本礼仪,意在约束所有要进殿面见的内侍宫人,以防止他们窥探了主子们的私密。
并告诫他们不是随时都可以随便入内请见,既给足了主子们面子,又能减少因莽撞而激怒主子们的内侍宫人被处刑之事生。
只是,自莲心跟着凌芸嫁过来,这条在紫微宫里的铁令在明居却形同虚设了。
不过,现在一切都恢复如常了。
看景明的眼神从方才的宠溺变成了尴尬,随着景明的答应声,凌芸赶紧趁机躲过,忙回头望去,看秋菊打了帘子从外头进来,手里又提着一个食盒。
秋菊见过礼,仔细将食盒放在桌上,从里面取出一个砂锅。凌芸闻着像是牛肉的味道,急忙伸手去掀盖子,却听秋菊提醒道:“主子小心,仔细烫手。”
这般听秋菊一说,凌芸才现她的手是隔着棉布捏着砂锅的两耳,于是乖乖地收回手,由着秋菊来打开,但还是问了一句,“是番柿牛腩吗?”
话间,秋菊轻手拿下了砂锅盖子,果不其然,正是牛腩炖番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