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闳点头,状似好奇询问,“听你口音不是京中人士,外地来的吧。身上怎么会有伤,这伤还是利器所致?“而且我让人将你带上马车的时候,远处好似有人鬼鬼祟祟,侍卫前去查看,说似乎是跟随你而来,瞧见被人发现,立时跑了。”
男子身形一顿。刘闳单手撑着下巴,面上全是孩童的天真:“我看你不像坏人,那跟着你的人是坏人吗?你的伤是不是他们干的?“他们为什么跟着你,你可是得罪了谁,或是遇上匪盗了?也不对,京畿附近,哪有胆子这般大的匪盗。”
一连串问题,让男子双手不自觉收紧。刘闳仍旧天真着:“别怕,不管你遇上什么事,如今已在京畿重地,天子脚下,没人敢造次。有什么难处,你同我说。我虽然年纪小,但在京里还是能说上话的。“你若是遇见歹人,我可以让人护送你去官府,咱们报案,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你若是得罪了人,如果不是因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也可以帮你说和说和。“就当是我撞了你的补偿。”
男子静静听着,暗自在心中权衡。这小郎君能从太医署拿到酒精,身份可见不凡,刚刚言辞中还提及侍卫……若是护卫,大多贵族人家都有。但侍卫,唯独皇室。皇室中现今年岁能与其对上的,似乎只有陛下次子。二殿下?男子心跳加剧,不敢确定。是吗?要不要赌一把?
没有思量太久,男子转瞬有了决定。赌。就算不是二殿下,身份也必定不低,且与皇室关系密切。输不了。下一刻,男子撩袍跪下:“在下确有一事想求助小郎君。小郎君若能派人护送在下去官府,不如护送在下去廷尉府。”
“廷尉?你要找张汤?”
刘闳歪头。男子深呼吸:“是。在下要诉冤,但在下的冤屈非寻常官府能管。在下名唤江齐,要状告赵王太子刘丹!”
江齐。刘闳暗自勾起唇角。虽然有系统的信息,他已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但听到对方自报姓名,心头悬着的那百分之一才终于落定。是他要找的人,没错。江齐的状告在朝中引发巨大浪潮,消息节♂完整章节』(),应该不是胡扯。“而且这种事,涉及的还是诸侯太子,必定要查清楚的。若他所说为假,一查就会穿帮。除了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从逻辑上看,九成九是实情。刘据也这么认为,而适时出现的弹幕也佐证了他的想法。——就我所知,史料记载的确实是如此。属于“我伙呆”
“震惊我全家”
“三观尽毁”
系列。——我不理解。好歹是个诸侯太子,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你玩弄女人,玩弄点普通人家,最多也就是风评不好,啥事都不会有。可你……你……我说都不好意思说,你是怎么好意思做的!人性呢。就问人性何在。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怎么下得去嘴!——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江齐这名字有点耳熟吗?——楼上你认真的吗?我以为自己历史已经够渣了,居然还有比我更渣的。这就是江充啊。巫蛊之祸中大名鼎鼎的江充。——+1。江充的原名就叫江齐。他是因为被赵王太子追捕,入京后改的名。这里入京就被刘闳碰上了,估计还没来得及改名,现在可能也不需要改名了。江齐等于江充?刘据瞪大眼睛,又问了燕绥一遍:“告发赵王太子刘丹的人叫江齐?”
“是的,殿下,此人名唤江齐。”
江齐,江充……刘据神色变幻不定:“他怎么碰上的二弟?”
“二殿下因为心疾之事,心里不太爽快,觉得宫里憋闷,向陛下请求去庄子上玩两天散散心。陛下应了。去往庄子的路上,二殿下心血来潮,想同车夫学赶车玩,哪知赶岔了,正好撞在江齐身上。”
“好一个心血来潮。”
刘据低低呢喃。霍光敏锐察觉异常:“殿下怀疑他是故意撞上江齐得?”
刘据抿唇不答。霍光蹙眉:“二殿下为何故意这么做,难道就为了帮江齐上告?不至于啊。而且他如何得知江齐的行迹?”
刘据苦笑。刘闳自然不能得知,但系统呢?系统的能力他是见识过的。系统可以让他看到弹幕,让他获得诸多知识,为何不能让刘闳知晓些事情?或许刘闳那边的系统与他这边功能不一样,他这边不能做到,刘闳那边就是可以呢?又或者……刘闳是不是也有一个弹幕?不然他怎么知道赵钩弋,怎么知道江齐?若只有一个赵钩弋,刘据不会深思,只当是巧合。但是再加个江齐呢?一次巧合,两次还是巧合,这巧合会否太多了点?尤其这两人身份都不寻常。刘闳有系统并对他隐瞒也就算了。赵钩弋也无所谓,他死后,刘彻要再立继任者,不是刘弗陵也会是别人。但江()齐不一样。刘闳笼络赵钩弋,又笼络江齐,究竟意欲何为!刘据心尖一梗,嘴唇颤抖,四肢百骸忽然升起一股冷意。他对刘闳虽不如几位阿姐,却也是真心当他是兄弟的。他自问这些年待其不薄,没有对不起对方之处。对方也一直表现得与他友好和睦,甚至看上去很敬佩亲近他这个兄长。现在他忽然察觉,这一切都是表象。刘闳非但不信任他,对他似乎还存着敌意。不然无法解释他为何要主动去认识江齐,收服江齐。“江齐,江齐……”
刘据下意识低喃出声。霍光不解:“殿下,江齐此人是否有问题?”
刘据苦笑:“薛定谔的问题吧。”
霍光与卫不疑对视一眼,二脸懵逼: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可能有问题,可能没有。”
时空不同,许多东西本就不一样,再加上他这个蝴蝶翅膀,是否有问题,真不好说。刘据眸光闪了闪:“但二弟大约是真有些问题的。”
霍光卫不疑神色同时一凛:“殿下发现什么?”
刘据无法回答,只能道:“盯紧他!”
又有些担心,再次叮嘱:“谨慎些,盯着就行,千万不要妄动,盯梢探查的举止也不能太激进,不要越线。”
语气十分严肃。霍光卫不疑面上应诺,心底却满是疑云。二殿下聪慧,当小心行事没错,但也用不着这么郑重吧。他们哪里知道刘据谨慎的对象不是刘闳,而是系统。许多东西刘闳不能,不代表系统不能。他现在对刘闳的系统一无所知,摸不清它的具体功能,如何能不谨慎?“若他是有其他想法,并非针对我,也非想要害我,便当是我小人之心,我亲自同他赔罪;若他真有贼心,那么他一定会动。我等着他动。”
刘据转头望向兰林殿方向,眸中有寒光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