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你确定要走这一步吗?”
“走这里有什么不对吗?”
宋谨书含笑望着棋盘对面的叶婉,眼神中的纵容宠溺都快溢出来了。
他听到叶婉略显呆萌茫然的反问,颇有些无奈道:“既然你非要走,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宋谨书顿了顿,视线落在叶婉脸上妥协般改口说道:“走这里也行吧!”
说着,他手腕一转,当即改变行棋路数,白子落下,原本对叶婉不利的局势瞬间扭转。
“婉婉,你又赢了。”
“就……就这么赢了?”
叶婉满脸不可置信,看看棋盘,又看看宋谨书温柔含笑的脸,顿时觉得下棋很没劲,忍不住抱怨道:“表哥,你这放水也放的太没有水平了。”
“人家谦让顶多让一两个子,你呢?你都让我好几局了,今日开三盘棋局我就赢了三盘,局局不落下,我自己都心虚,你就不能真实点,不刻意让我,而尽情厮杀吗?”
“你……你看不起谁呢?”
叶婉哼哼两声,突然觉得风光霁月的表哥也挺烦人,有些不想理会他了。
于是,不等宋谨书说话,叶婉便从小榻上下地,喃喃道:“罢了,今日我累了不玩了,表哥,我先去歇着了。”
她心中烦闷,念叨完就自己上阁楼寝屋了,留下一脸茫然的宋谨书还在原地。
昨日全力以赴杀得黑子片甲不留,当时婉婉不高兴走了,今日他吸取教训,故意让她连赢三局,这不是顺了她的意吗?怎么又生气了?
宋谨书沉默思索,最终一声轻叹,也起身回了自己院子,表兄妹俩再度不欢而散。
翌日,雪晴天明,长陵城迎来了腊月难得一见的大晴天,骄阳暖融融挥洒光芒,出行的人也随之多了起来。
许是前两日的不同做法造就了两个极端且不太好的结果,宋谨书痛定思痛,前前后后自省了一轮,最终决定秉持中庸之道,不偏不倚来个输赢有度。
三局下来,分寸把握得刚刚好,一输一赢一平局,叶婉玩得痛快,明知以对方的棋艺定然是放了水,但是她也无法违心说出一句不好来。
“婉婉今日可算痛快了?”
宋谨书明知故问,眼眸温柔如水,仿佛双方多对视一眼就能令人溺于其中似的,连叶婉都被他的眼神看得很不好意思。
“嗯。”
叶婉垂眸避开宋谨书炙热的眼神,抬手捡拾棋盘上的黑子,将棋子全部按颜色规整好。
“你开心就好,今日便到这,我下午约了子木与阿舒,你可要一同出去走走?”
蒋庆舒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一瞧见天气好,他就忍不住想出门,便给两位好友下帖子,约他们一块出门小聚。
“阿舒你认识不必我多言,至于子木你不用担心,他是个极好相处的人,你若是觉得不方便,我让他们把家中姐妹也带上,有别的姑娘家在,想来就不会觉得尴尬了。”
叶婉闻言有些心动,她确实有一段时间没能出门散心了,可一想到要接触外人,她的热情瞬间下降不少。
“还是算了,梅先生的课业我还没有完成,下回再说吧!”
说话间,她又想起之前接触过好几次蒋家姑娘,不知怎的,她总觉蒋姑娘对她怀有莫名其妙的敌意,而其他娇娇姑娘相处起来也麻烦,思来想去,方才冒出来的那点兴致也顿时全部消散了。
“当真不想去?”
“嗯,不去了。”
宋谨书观察到小姑娘面上快变换的神色,虽不知道为何改变如此之快,但是他没打算强求,便点头顺着叶婉道:“既然不想去就算了,明日的天气若是还如今日这般好,我再带你和阿康出门。”
说着,宋谨书当即起身告辞,临行前抬手在叶婉顶揉了一把,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乖乖在家,我回来给你……给你们带礼物。”
宋谨书话至一半立马改了口,说完便笑盈盈地离开彩云轩了,只余叶婉还在原地摸了摸方才被宋谨书揉过的顶,姣好的面容慢慢浮现一抹绯红,眼尾也随之染上些许羞涩的笑意。
年少时的情谊总是羞怯又纯粹,此时此刻的叶婉或许还不清楚自己的反应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她清楚的是表哥变得与先前不太一样,而她并不讨厌表哥这样的变化,甚至会因为表哥的靠近而新生隐秘的欢喜,酥酥麻麻,一种难以言说的别样感受。
是日傍晚,金乌西落,气温也比白日里骤降不少。
天边云霞纷飞,在腊月天里极其罕见,让人忍不住走出屋子静静欣赏一二。
酉正一过,夜幕很快就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各家灯火纷纷亮起,影影绰绰,更显阖家相聚的温馨。
“云燕,云燕,表姑娘在吗?”
宋福脚步匆匆来到彩云轩门口,正好遇上准备去厨房拿东西的云燕,当即便向她询问叶婉所在。
“姑娘在呢!怎么,可是大公子有什么吩咐?”
“嗯,公子今日外出特意给表姑娘带了礼物,麻烦你帮忙送进去。”
宋福虽是宋谨书身边的小厮,但到底也是个男子,不经主子允许不能随意进入家中夫人小姐的院落,便只能把礼物交给云燕或者小梅代为转交。
“行,那你将礼物给我,我送到姑娘手里再去厨房。”
“嗯,那我就先回去了。”
宋福和云燕都做惯了这样的事,不必多言,自然而然交接东西,又各自忙碌去了。
片刻之后,叶婉收到了宋谨书特意差人送来的小礼物。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副小巧的白玉水滴耳坠,在橘黄的烛光下熠熠生辉,让她眼前一亮,满心欢喜地捻起并搁到耳垂边比对,越看越满意,越看越欢喜。
“哼,算他有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