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虎没道理不激动,虽然他是这里的地头蛇没错,人人都要尊称他一声虎爷,会给他留几分面子,但是他自己心里明白,自己年纪渐渐的大了,这些事情毕竟是年轻人比较占便宜的,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若不急流勇退那就等着被别人打压下去取而代之,他很明白这一点,也逐步在慢慢地离开自己最熟悉的那些东西,金盆洗手安度余年。
但是,不甘心啊从小开始在这里努力,从一个只知道盲目拼命逞凶斗狠的孤儿变成现在位高权重掌控一方的虎大爷,他所付出的代价何等之大?就这么交出去了,不甘心啊
可是没有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对于敢于住进鬼宅的人感到好奇,想要一探究竟,竟然会给自己招惹来两个无比强大的大人物想到自己半夜里被人叫醒,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秋奴时那种惊讶和恐惧,他现在还觉得汗流浃背。
如果秋奴那个时候怀有恶意,自己大好的头颅恐怕早就已经保不住了,也幸好自己没有起什么歹意,诸天神佛保佑,他侥幸的逃过一劫。
惊吓过后就是惊喜,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不但把自己的事情调查的清清楚楚,还明言会帮助自己夺取这地方真正的老大位置,当然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竭尽所能的报答他们,为他们做事。
答应他们,自己就会受制于人,但是也会得到自己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位置,但是不答应,不但自己的野心无法实现,小命也可能不保。
成虎是个聪明人,他选择了对自己有利的方面,接受他们的条件,自己以后只需要对这有限的两个人低头,其余的时候,就是他自己主宰的命运了。
“你不要太得意,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西城区而已。”
秋奴很看不惯成虎因为这样一点小小的成就就沾沾自喜的样子,皱着眉头沉声道:“你以后会明白,选择了我家爷,对你而言是一件多么明智的决定。小小一个西城区算什么,只要你忠心,认真的替爷办事,将来的好处绝对比什么西城区要大得多。”
成虎的心砰砰的跳动起来,无比的激动,经过这几日的接触他已经明白这两个人绝对不是会说大话的人,他们既然这样说了,自然就会做到,想到自己之后可能会获得的,他就忍不住的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嘿嘿笑起来:“您吩咐,什么事情,我一定做的妥妥当当的。”
秋奴满意的点点头,虽然他并不看好这些个混在底层的人,但是既然爷说了这些人有用处,那就是有用处的,他忽然想到沈家的事情,虽然爷对这件事情没有表态,但是三姑娘那里若真的不闻不问,恐怕爷自己心里也是很放不下的吧?
“我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这件事情只能暗地里去做,暂时不能叫爷知道。”
秋奴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秋十三要求身边仆人的绝对忠诚,但是却不会干涉他们的行事手段。他这么做完全是为爷着想,就算爷知道了之后生气愤怒,怎么惩罚他他也认了。
成虎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答应,秋奴,该不会是想背叛那位爷吧?
“你放心,只是叫你暗地里留意沈家的事情,不管什么消息都要报过来”
这些三教九流消息最是灵通,正好弥补他们主仆二人某些方面的不足:“就算爷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我们是在为他着想。”
碧影之死
成虎揣着满肚子的心思从那所宅子里面告辞出来,走出几步之后,忍不住回头去看。
正是午后最热的时候,太阳晒得什么都无精打采,倒是兴高采烈的蝉趴在老槐树上拼了命一般的唱着老旧的歌谣,丝毫不觉得其实自己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单调枯燥。
老旧的宅子静静的卧在杂乱的小巷尽头,沉默无语,早就已经变得斑驳的影背墙上面老葡萄藤上面结了不多的青葡萄,底下趴着一只大黄狗,伸长了舌头喘着气,没什么精神的眯着眼睛。
老朽的仆人从门口探出来花白的脑袋,浑浊的眼睛眯起来,察觉到成虎再看自己,老仆人慢吞吞的把脑袋缩回去,用满是皱纹布满老年斑的手慢慢的把门给关了起来,那影背墙,葡萄架还有下面的黄狗,老朽的仆人便全部被遮挡在了后面,好像跟烈日下的世界完全不是一体。
成虎嘴角微微扯动,露出一个不怎么协调的笑容,他眯了眯眼睛,伸手挡住了晒在脸上的阳光,这个时候,新纳的小妾大概已经准备好了冰凉的绿豆汤和酸梅汤,等着自己回去消暑了。
一想到那小妾年轻的脸庞和妖娆的身段,他的心里就忍不住的发热,就连着酷热的天气也无法阻断,越发觉得口干舌燥起来,伸手松开了领口——他不喜欢这么严谨的穿衣方式,但是面对那两个身上一丝不乱的主仆,他会下意识的用自己最整齐干净的面貌面对他们。
秋奴一言不发的回到里面,没有丝毫犹豫的在秋十三身后跪下来。
面前的棋盘上面已经形成了黑白对垒的局势,秋十三手里面捏着一枚白色的棋子,似乎正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对于身后的秋奴,像是根本就没有感觉一样。
两个人不知道僵持了多久,最终秋奴忍不住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爷,秋奴自作主张,叫成虎暗中盯着沈家的情况了。”
他不出声,爷大概可以保持这样无视的态度一直到永远,但是这样的沉默对于自己来说却是一种煎熬,比下地狱还要难以忍受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