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狐狸是不是往这边看了一眼,那眼神好生骇人。”
“怎么可能,你看错了吧。”
“这怎么能看错,那眼神跟刀子似的,像要把人活剥一层皮似的。”
“哎,你的舌头怎么肿了?”
七嘴八舌地喧嚷声渐渐远去,路舟雪在崔府家奴的威胁下慢慢地往前走,一边问道:“你们公子是何人?”
总不可能是萧风灼吧?路舟雪在心中不确定地想,如果是的话,那家伙为什么不自己来找他?
“公子姓崔。”
小厮只回了这么一句话,打心眼里他是看不上阿荨这样以色侍人的玩意儿的,但他也不会蠢到当面得罪人,毕竟玩物总是有受宠的时候的,若是吹吹枕头风什么的,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哦。”
路舟雪点头应了一句就不再说话了,这小厮没有别的话要特地交待,那看来就不是萧风灼让他来的了,刚巧几人进了一处巷子,没有什么人走动,路舟雪便打算在这里处理掉这几人。
“怎么不走了?”
小厮见路舟雪忽然停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这阿荨今日不知为何奇怪得很,非但穿得纤尘不染,举手投足的气度也从容不迫的,眉宇间也尽是凛然正气而不见丝毫媚态,哪里有以色侍人的风尘味和胆小怯懦。
若非他脖颈处被凌虐的淤痕还未完全消退,乍一看当真是白衣仙人入凡尘了。
对上路舟雪淡漠的目光,小厮不禁咽了口口水,当真是漂亮啊,阿荨以往他也在晚妆楼点过,可哪有今日这般有味道?
清冷如玉的仙人,偏生腰肢细如杨柳,直叫人想撕开他那一身白衣,抱着那具白玉般的身子浮沉。
“你在看什么?”
路舟雪冷淡开口,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小厮,他在他眼睛里看见了不加掩饰的淫欲,虽然感觉很冒犯,但这也是很新奇的体验,毕竟在不周山,谁敢对嗜血好战的青君起不轨之心?
路舟雪的话唤回了小厮游离的神智,他瞧着面前小倌儿美丽惑人的面孔,忽然觉得,也许在府中公子想用完阿荨后他可以捡一点残羹冷炙。
阿荨是晚妆楼唯一的半妖,地位低贱,虽容貌艳丽、身量纤纤,买他一夜的价格相当低廉,他伺候过的人不计其数,按理说他这样的倌儿不该被那些品味刁钻的公子哥儿竞相追捧。
可是他漂亮,身子又软,跟他睡过的人都喜欢他的滋味。
这小厮也是一样,他将一串铜钱系到了路舟雪的手腕上,颇为暧昧地暗示道:“阿荨,你很漂亮,我一直很喜欢你。”
这是提前交付嫖资,要买阿荨的今夜。
路舟雪低头看着手腕上叮叮当当的铜钱,忽然很细微地笑了,是气的。他抬起头来瞧着小厮,意味不明道:“是吗?那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在里头看见了什么?”
阿荨的眼睛是很漂亮的,温柔的茶色仿佛被封在冰里的琥珀,可是此时操纵这副驱壳的成了路舟雪,于是那眼睛里头什么温柔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片彻骨的冷。
小厮觉得那双眼睛里好像藏着一把刀,看过去时把他的灵魂切割得疼痛无比,他很快眼睛里就流下血泪,痛得难以忍受。
但即便如此,他也无法从那双眼睛的旋涡里逃离,他看见了一片苍凉的雪,峥嵘雪山刀刃般地拔地而起,四野皆是虚无。
紧接着,他看见一张布满裂缝的人面,鲜血从脸庞上的裂隙里溢流出来,带着不可名状的惊恐,而那张脸的主人,是他自己。
“啊!”
小厮大叫一声,踉跄着后退几步,紧接着一股浓郁的尿骚味散出来,他的胯下湿了一片,竟是叫路舟雪一双锐利眼眸吓尿了裤子,尿水淅淅沥沥流淌了一地。
旁余家奴不明所以,见小厮莫名其妙被吓尿了裤子只觉鄙夷,未曾细想过他被吓破了胆的缘由。
路舟雪目光看向旁边的其余人,恐怖的威压释放出来,一瞬间所有人都有种崩塌的雪山正朝他们压过来的恐惧感,这些家奴不过就是谢肉体凡胎的普通人,全都承受不住地跪了下去。
谁也不知道昔日逆来顺受的阿荨为何突然这样厉害,可无论是什么缘故,都不妨碍他们现在忙不迭地叩头求饶。
路舟雪看向吓破了胆的小厮,既然他管了阿荨的事,就该管到底,于是便问道:“你家主子找我有何要事?”
“是、是公子要宴请京城来的贵客,请、请您去、去伺候……”